《房奴》 第一章不速之客 原本被费溪精心烹饪的晚饭,被两个不速而至的治安员打破了傍晚的宁静。大学毕业后靠租房子豢养爱情的80后费溪、蒙晓瑞不得不开始面对易萧萧、陈琳娜提出了结婚买房的死命令 1、馊事别多想 不管习惯也好,不习惯也罢,住在城市里,上班、下班和吃饭一样天经地义,否则咋对的起自己?死盯着电脑右下角,等那串阿拉伯数字蹦达到17:30,费溪噌的一下子就蹿到打卡机前按上了手印。 谢谢,听到这个破机器虚伪的声音,费溪有些莫名的生气,你说你把老子的一天给收了,收就收了吧,每次还不依不饶的得了便宜再卖乖,我不寒碜你,你也别寒碜我了。但话又说回来,不管好说歹说,每天能糊弄个油嘴的小钱,费溪或多或少的能找到些心理平衡,尤其到月底拿到一叠毛老头的时候,他是无比兴奋和激动的。什么鸡翅啦、排骨啦,正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亲。难怪每次易萧萧总说他见了吃,眼睛总放出亲切外加贪婪的贼光,那样子比见了他亲娘还亲。 有时他也想:什么事想多了就会长毛,从小我妈就告诉我馊了的东西不能吃,吃了会闹肚子。所以费溪想,一些事想多了做多了会像右手握着左手那样麻木的没啥感觉了。一定程度上,费溪不否认,他对易萧萧、对生活越来越提不起兴趣了。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和易萧萧说,一是不想招来她的一顿毒打,还有就是简直就受不了她叭嗒叭嗒掉泪的折磨。再说,最近费溪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抑郁了或者闷骚了。好在,这些天他什么也不想了,但他有些眉目的感觉到他和易萧萧正在审美疲劳的更年期。 好不容易连跑带走的逃出公司,一路还算平安,没有遇上老严那张猪腰子似的嘴脸,同事都说老严就是这么一号人,看别人闲着心里委屈难受的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老严是老板,给了他们这十几号人一个饭碗,不过是泥的,随时会碎。有些时候,费溪发现他还是有些同情心的,尤其对老严。 今天还算顺利,在车站站了没多久,公交车就晃悠着来了。等费溪找个座位把一堆肉码在凳子上,他长舒了一口气说:今天终于不用加班了。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舒坦不过的了。正当他美滋滋地想着今天买点啥犒劳自己,该死的手机在他回味吃鸡翅的美好心情里欢叫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是易萧萧。 哈喽啊—— 哈喽个屁啊,咯咯,这个小丫头片子最近越来越没有教养了。 小易同志,要注意一点影响,咱可是淑女啊,舒心笑过后,费溪讨来了今晚做饭地罚单。 没劲,又要吃西红柿炒蛋啊。我说易萧萧同志,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我快要挂了地身体,吃点荤的,好让我更有力气接受你的摧残和折磨啊。 猪啊,你!就知道吃,你说你除了吃还有啥大本事电话那边,易萧萧快言快语地絮叨着。 费溪将手机离开耳朵几公分,直听到缓和了一些语气才靠近嘴边说道:你还没完没了了,你路上注意一点,没劲,挂了。没等她把话说完,费溪匆忙挂断了电话。没有事情可想的费溪,拿着眼睛在车厢里前后左右遛跶了一圈,一个美女都没有的车厢里,他有些郁闷的揽紧眼光放到了车窗外。 大街上,路灯又张开了睡了一天的眼睛,缺钙似的守候着夜幕的到来。这路灯也够傻冒的哈,天长日久木在一个地方也不腻烦。或许老严需要的也是这样的员工,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用一点小钱就能打发的欢天喜地,费溪突然间想到。 2、鸟人蒙晓瑞 这个时间,春风已偷偷潜入了麦城。趁人们不知不觉地时候,路两边的垂柳竟然按耐不住寂寞,吐出了嫩芽,并招摇着过市,全然没有一点谦虚;多少有些趁冬天失宠后落井下石地嫌疑。一定程度上,这或许代表了这个物质社会里一种自我生存的趋势。在恰当地时机把握准火候的适时炒作,原本一文不名的跳梁小丑都能成为大红大紫的星级人物。不否认,这也是一种文明,但需要在文明的前边加上俗不可耐的紧箍咒。 这个,一块五卖不卖。从租赁房子附近的菜市场地毯式扫荡一圈出来,费溪有些额外的兴奋。提着刚从肉食店买回来的猪肉,费溪想:今天终于可以和易萧萧美美的大快朵颐了。 傍晚六点四十五分,和往常一样打开了房门,前脚还没落进房内,蒙晓瑞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的身影一下子逮住了他的目光。看到蒙晓瑞这个老小子,费溪气就不打一出来。自从高中一个班以来,他和这老小子就耗上了。大学四年虽不在一个系,但他们住的是左邻右舍关系的宿舍。 临近大学毕业那会,他听说费溪在找房子后就缠上了费溪,非要和他同居一房。迫于老乡加高中同学和大学校友的法定事实关系,费溪给了他三分薄面。就这样,费溪和易萧萧、蒙晓瑞和他女友陈琳娜、以及他们共同的房客一起生活在了麦城郊区这个三室两厅的房子里。 咋着,都这个点了,还在转啊不等蒙晓瑞的狗嘴吐出象牙来,费溪就像泼妇骂街一样大声嚷嚷了起来,浑然不知他已没了一点老爷们的风度。 老大,有没有搞错啊,动动手做一次饭就会死啊,你真给我们老家人丢脸。以后遇见熟悉的人别说咱们是老乡,你个鸟人。 嘿嘿,回来了,买的啥好好吃。 费溪嚷着话开着房门的时间里,蒙晓瑞死皮赖脸的抢过他手里的提兜翻腾起来。 黄瓜、西红柿,哎你买的西红柿不错,我洗一个生吃去了。 你看你个没出息劲啊,吃吧,吃吧,吃的你闹三天肚子打三天滚。 哎,哎,你个天下恶毒男人,不就吃你个破西红柿嘛,蒙晓瑞嘟嘟囔囔念着经去了厨房。 见状,费溪摇了摇头,暂时封了嘴自顾自的开开房门走进了房间。趁易萧萧还没回来,他要赶紧收拾一下有些凌乱的房间,否则等待他的可不是一顿好果子:不是奚落就是怒目相向的猫爪功。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起身给还没回来的易萧萧沏了一杯茶。每天对朝九晚五生活的渴望里,费溪生活在这个城市,从毕业开始算有两年多了吧。有些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从大一和易萧萧在一起以来,到现在他俩都没有提到过分手的事。有时想想也是,他和易萧萧的感情已经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紧密,不是随便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初春傍晚的麦城,被鸟人蒙晓瑞戏虐为标准家庭夫男的费溪走进厨房,抄起锅碗瓢盆侍弄起了他和易萧萧的晚饭。随着防盗门吱呀的开门声,正厨房里张牙舞爪忙活地费溪赶忙扔下手中的蔬菜,跑出了厨房。易萧萧被春风妒嫉的粗糙起来的俏楚脸庞,一下子让他感到了幸福的温暖和满足。 闻到费溪一身的油烟味,易萧萧冲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没等她开门,费溪已抢先一步打开房门,很绅士的站到了一侧做出了有请的动作。易萧萧被费溪一下子逗笑了。没等费溪笑出来,易萧萧已将提包随手一扔,走近他做出了欲吻状。 闭上眼睛等待这甜蜜的一吻时,费溪才发现事情的不妙。他中了易萧萧的圈套:她只用并拢地食指和中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地戳贴了一下。穿上拖鞋浑身上下抖擞了一下后,易萧萧习惯地走到窗前放下了束在窗户东侧的窗帘。 没有等她回转身体,已明白咋回事的费溪从她背后抄抱紧了她的蛮腰。作为报复,费溪狠狠在易萧萧的脸颊上左右开工,大声吻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易萧萧笑着讨饶,费溪才放开她,有些磨磨蹭蹭地离开房间再一次走进了厨房。 3、暂住证 昏黄灯光笼罩下的厨房被葱油香味弥漫地无处可逃。隔着厨房门传过来的半天一下的敲门声,让费溪下意识里知道,陈琳娜回来了。费溪起身确认自己的感觉对不对时,蒙晓瑞正趿拉着拖鞋试图抢过陈琳娜提的蔬菜。 一二三,加油,费溪手握铲勺站在厨房门口喊道,白,白什么眼啊,原来你蒙晓瑞也知道不好意思啊,难得哦。 姓费的,别把自己不当外人,我们小两口的事,还轮不到你摇着小旗喊加油,你存心让我难堪是不是啊。别逼我到易萧萧那里参你一本,到时候够你哭的。 哎,蒙晓瑞,他有啥老底,你来参,听到费溪和蒙晓瑞的对话,有了兴趣的易萧萧拽开房门就冲了出来。 或许这也是一种病,好奇病。越是相爱的人越是对所爱着人的过去极感兴趣,恨不得把她或他的历史翻个底朝天,以找到不可告人的蛛丝马迹,作为以后吵架时揭短的把柄。 费溪原本想大义凛然的解剖蒙晓瑞对陈琳娜的虚伪和矫情,没想到被蒙晓瑞倒打一耙。无奈的转身退回厨房,他不言不语地赶忙翻炒起已有些糊的菜来。 唉,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是,费溪低头想着这些的时候,客厅里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嗨,没啥的,易萧萧你还当真啊,他俩就是这么个臭味相投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勾当,陈琳娜善解人意的把蒙晓瑞抛出的话题引向了别处。 咳咳,咳咳,费溪被炸辣椒的辛辣味呛的干咳了两声。 你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快把菜放进锅里,赶紧出来,别呛傻了。和陈琳娜点头示意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易萧萧闻声而至,掩鼻推开了厨房门。正当费溪准备引经据典喷易萧萧一番时,一阵接一阵急促地擂门声把费溪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费溪还没说你去看看,易萧萧已贴近猫眼看清了敲门的人。 你们找谁啊,没有打开房门,易萧萧打开猫眼窗问道。 小区治安员,登记一下暂住人口,他们牛气冲天的语气,让易萧萧一脸不快地迎着费溪的目光退身进了厨房。 我们是小区治安员,查暂住证的,开一下门,可能意识到了什么,另一个声音有些客气的再一次叫门道。 听到动静的蒙晓瑞和陈琳娜相继也走出了他们的房间,来到了易萧萧和费溪所站的客厅附近。 嗯吭吭,自称是小区治安员的瘦高个呛咳了几声后,说:呦,你们这个屋子里住的还不少呢。 短暂了停顿之后,他歪了一下头对着那个敦实的治安员自问自答的说道这是谁的房子来?哦,是谁的,是那个刘茂国的。 是啊,以前我想着是他老丈人一家在这住着了,看来是租出去了。 这两个不速之客不陌生的一说一和的拉起了家常,根本没把费溪这几号人放在眼睛里。这样的情景,让费溪和易萧萧等人互相看交换了一下眼色,不言不语地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表演。 今天我俩过来,没别的事。最近小区里盗窃案发生的比较多,上边安排下来要登记一下外来人口。你们有暂住证吗? 瘦高个的治安员边说着边看了一眼费溪后,注视着易萧萧他们所在方向说完了这句话。半响没有人回答,片刻的僵持和对峙的沉默后,毅力不强的易萧萧回头看了蒙晓瑞和陈琳娜一眼,然后向费溪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我们没有办理暂住证,只有身份证,我们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学生,还没来得及去办理,费溪说着这些话,快步走向易萧萧和她并肩站在了一起。 这样啊,那把你们的身份证和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瘦高个的话还没说完,易萧萧和陈琳娜在费溪的示意下回了各自的房间去拿他们的身份证去了。 4 磨蹭了一刻钟,易萧萧才把她和费溪的身份证和未交回学校的学生证递到了他们手里。等瘦高个的治安员查看完毕,正在翻看蒙晓瑞他俩证件的敦实治安员说了这么一句:呦,还真是大学生,麦城大学的。 靠,不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查就快点,我们还要吃饭呢,费溪不等易萧萧扯住他就大声吼了这么一句。 你们什么态度啊,我们来查暂住证是上边安排的,你们几个外来户耍什么威风啊。老子在这里混了几十年了,还没见过你们这 当费溪准备接话怒骂时,瘦高个治安员快速打断了这个敦实的治安员的话。老王,你吵吵啥,大晚上的。 给敦实的治安员递完眼色,这个瘦高个治安员转头对费溪他们说:你们有身份证和学生证,没有暂住证,需要近期办理一下。另外,由于你们这次没有办理,每人罚三十元钱。 他的话还没讲完,费溪就抢前了一步,什么,三十,谁规定的。蒙晓瑞感觉事态有些不妙的向客厅拐角挪了几下,在那个地方戳靠着两根一米多长的木棍。 没有谁规定,不是你也不是我。是上边规定的,怎么着?上面都有文件看到蒙晓瑞和费溪着急起来的样子,那个敦实的治安员大声嚷嚷起来。 没有说话,看见蒙晓瑞站在木棍旁边,触手可及,胆硬起来的费溪把自己的手指握地嘎巴嘎巴地脆响。一场与治安员之间的械斗一触即发,片刻的僵持后,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陈琳娜和易萧萧动了,她们拉回了彼此的老公,到了各自的身边。 这一屋站在客厅里的人们准备找台阶下时,和费溪他们同住的房客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客厅里一下子站着这么多人,她有些不明所以低着头快步走到了她所住的房门前。哑巴一样开门后她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全然不理会客厅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怎么着,还住着一个,你们这个房子到底住着几个人啊,瘦高个治安员伸着脖子看着费溪合租访客的房间问道。 爱几个就几个,你管的着吗。没事,你们可以走了,再不走,别怪费溪没好声好气地话还没说完,易萧萧就用手挡在了他的嘴上。 管你几个人,有几个没办暂住证的就罚几个。 还没等敦实的治安员把话讲完,怕事闹大的陈琳娜敲响了他们房客的房门。陈琳娜没开口说话,那房客就把她拉进了她的房间。站在客厅里的人们随后听见了她悄声对陈琳娜悄声说地话:她没办暂住证。 拗不过这些貌似公正的治安员的秉公处理,易萧萧他们最终还是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态交上了罚款。 呯,结实的一声钝响,把那两个刚迈出房门的治安员吓地打了个哆嗦。没等敦实的治安员再胡搅蛮缠,费溪随手拧死了防盗门。从猫眼里,他看着瘦高个治安员拉扯着敦实的治安员骂骂咧咧地下楼而去。 回归了平静的房间里,蒙晓瑞等人陆续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聚拢在客厅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得说起来刚才的事。这个说不该,那个说他们趁机讹诈。但不管咋说,费溪他们不得不在随后的几天到这里的居委会交上五块钱办理暂住证。唉,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生气了,让他们拿着那些钱买药吃去吧,权当咱们赞助了俩残废。蒙晓瑞打断众人各执一词的讨论声抛出地这一语让费溪他们有些大跌眼镜感觉。 一阵哄堂大笑过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接受了这种阿q的精神安慰,唯独一个人例外。没有理会她什么,费溪在蒙晓瑞他们转身回房间的时间里,踅身去厨房端除了炒好的辣椒和西红柿,一步紧接一步的向他住的房间走进来。 这个时间,易萧萧正坐在马扎上独自生着闷气。易萧萧嘟噜着脸生气的样子,让费溪心生了一个主意。没说任何废话,放下散着余温的饭菜,费溪屁颠屁颠地走近易萧萧,试图让她开心起来。 5 好了,好了,不就几十块钱吗,可别把咱易萧萧'水晶凉皮'给挤兑坏了,今晚忘买馒头了,要不吃你的吧,嘿嘿。 这一逗不要紧,费溪有些傻眼得定在了当场,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这种时候还不分轻重地开这类犯忌讳的荤玩笑,不是找死是找什么。 你看你,也就这么些炕头上的本事,遇上正经事除了知道动拳头还有啥。易萧萧说完这句白了费溪一眼,停顿了一小会。 凡事要动动脑子,你不会告诉我你脑子让狗吃了吧,你以为他们那么好欺负。他们是本地的,我们是外来的,你不想好好过,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易萧萧这些没轻没重的猛然盖过来,原本就有些不快的费溪更有些懵了。但他心里也贼清楚:易萧萧是在心疼那白扔几十块钱。没有接易萧萧的话茬,费溪一味乖傻地站在她眼前,听凭她接下来的训斥,好满足她做当家人的欲望让她高兴起来。 笑,就知道笑,你笑个屁啊。你个窝囊废,你说我跟着你有什么好。平时你对我的狠样呢,怎么一遇上事就蔫了。整天也不知道省钱,一个月挣那么点破钱,你说你拿什么买房子,难不成我们结婚,你还让我跟着你租房子?! 话到这里,费溪刹住了堆在脸上的傻笑,脸色越来越凝重。此时他心里翻腾出多种滋味。但易萧萧的奚落依旧在火上浇油的继续着。 我看你啊,就你现在这个本事,一辈子也别指望买上房子。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还整天惦记着买肉。除了知道吃,你还知道什么?!和猪有啥两样。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边,姓易的,费溪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吼道。 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你就是一头猪,易萧萧看着被激怒的费溪,也从马扎上站了起来紧贴着他说。 有什么了不起啊,我忍让着你半天了,你还没完没了,别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哼哼,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和你这个熊样的,我从大街能抓一把。你以为你谁啊,别给我'猪鼻子插葱装象'了。 你看不起我,这些年跟着我做啥。犯贱啊! 我犯贱,我闲的啊。你有什么值得我好下贱的,穷光蛋一个费溪因气愤失口而出的话然哥易萧萧失控了情绪。 你说你要房子没房子,要钱没钱。有本事买个房子我们住啊。整天住在这巴掌大的破地方,看把你给美的。姓费的,我可告诉你,没房子别想我和你结婚。 怒火中烧的费溪正准备撒泼,断断续续地几下轻微敲门声敛住了失去理性的脾气。陈琳娜和蒙晓瑞一块走了进来。看见有人来,易萧萧借机啜泣了起来。两眼冒火的费溪看着抽泣的易萧萧气更不打一处来。 有蒙晓瑞和陈琳娜在场,费溪的脸上多少挂不住。家丑不可外扬的思维控制他奚落着易萧萧的同时,也向她身站的位置靠近。在他们两人身体即将接触时,看出苗头来的蒙晓瑞赶紧挡在费溪身前,腾出空和陈琳娜一起拉走了易萧萧。 原本被费溪调理的很温馨和满足的晚饭,就这样被俩自以为是的治安员踩地没有了一点感觉。闷葫芦一样瘫堆在椅子上,心里忿忿不平地盯着有些脱皮的冰冷墙壁,费溪忍不住陷入了伤心中。 自从考上大学,离开故乡来到麦城,费溪先前还以为他从此以后能脱离农村的苦海过上不用面朝黄土的舒坦日子。可现在,不用易萧萧多说,他都感觉到自己混的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唯一的是他比父辈人多了一纸文凭。 自嘲的干笑了几声,费溪看着被窗帘遮挡住的窗外:通过薄薄的窗纱,对面楼上的光亮正在方方形形的框子里死命燃烧着,只是没有一盏属于他这个漂在城市的土鳖。逐渐加深的夜色里,晚风不时溜进来,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逛一圈后失落的离去了。在这个清冷的房间里,除却两盘散去温度的菜,其它的或许只有费溪得暗自神伤了。 6 左想右想,前想后想,费溪越来越感觉自己渺小和脆弱,高不成低不就,啥也没有,唯一是易萧萧一直跟着他,和他一块活在对有房、有车的中产阶层生活的梦想里。 刚毕业那会,周围的同学托关系或在亲戚的帮助下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有的甚至还在事业单位。工作一直没着落的费溪埋怨过父母,恨过他生在一个农民家庭,还埋怨过他的生不逢时。 后来,好在易萧萧还算理解她,和她一块留在了这个城市。否则,还不知道他要拥有一个怎么样的糟乱生活。要不是易萧萧的理解和鼓励,他或许不会做这份地产广告公司客户代表的工作,依旧在待业的状态里,放不下所谓的专业。 说起来这又是很可怜的事,一年多的摸爬滚打,做地产广告客服代表的费溪一个月拼死拼活赚来地钱还不够买一平米新楼房附带的地下室。他偶尔神经一样奋发努力的念想折腾不了几天,就被琐碎的工作和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消停地荡然无存。 情到伤心处,费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倒在了床上,任凭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把自己扔在一片黑暗里,费溪侧耳听着从蒙晓瑞房间里传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倾诉。 泪眼婆娑之中,费溪想起了他在穷山僻壤深处忙碌了一辈子的父母,至今没有走出过大山,只在以家为圆心的方圆几十里之内转着圈生活、劳作着。突然想起些什么来似的,眼角有些潮湿地费溪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来打开了电脑。 在电脑开启后荧光映照下,费溪颓然地坐了下来,等待着启动程序的结束。电脑启动结束的晃屏余波未消,费溪就握紧了鼠标,双击了两下qq的登录图标。输入密码、点击登录,伴随着电脑荧光的闪烁,费溪一气呵成地登录上了他的qq。缓慢地移动着鼠标的费溪看见网友孟夏在线,随手发出了一个笑脸图标。 你也在啊。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这再稀松平常不过地问候,让费溪禁不住鼻子一酸。抽搐了两下鼻子,费溪噼里啪啦的在敲出了一行字:不好,心情不佳啊,你呢,最近怎么样?上次你说正在看房子,买了吗? 房子看了几处,包括你说的圣腾家园、旺亚君都,我都去看了,都没合适的。呵呵,说通俗一点,没钱啊,穷啊。 看到这些,费溪有了如同身受的感觉。随着心念的游动,他把持不住了自己感伤的情绪。两手在键盘上一阵急速来回飞舞过后,孟夏看到了这些话:唉,有些时候真感觉就是这样,我们辛辛苦苦挣一个月的钱,出去基本生活花销外,啥也买不起。不敢给女朋友买几件可心的衣服,不敢外出旅游不管再怎么说,每月都要存上个三百五百的,万一那天我们或者家里人生个病闹个灾也好有份备用的钱。 是啊,是啊。对了,你跟女朋友怎么样了?还经常吵架?没等坐在电脑前陷入沉思中的费溪理出思绪,孟夏紧跟着发来了这样的消息:有些时候要宽容和理解,一个女人跟着我们这些穷光蛋混,真的不容易。 唉,和你说句实话,我们刚才还吵了。她被我老乡和他女友拉到他们那去了。到现在我们还没吃饭。苦啊,有时真的不是不理解,就是受不了她那种刻薄的劲。干嘛啊,两个人在一块不就是要相互体谅和谅解吗。每次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吗?有时真想不明白,老大?你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形吗? 呵呵,兄弟,说句不见外的话。你们两个不是情感上不和,是有些时候把对方看的太重了。试着沟通一下看看,我老婆以前也这样,现在我们都能相互理解了。前段时间,我们还想买房子,但考虑到以后要还贷,以及其他生活开支,我们评估了一下我们的实力。经过一番考察后,我们打住了。我不想被一套房子拴住了脚。 7 孟夏过老长时间才发过来的这些信息让费溪感慨万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就随手敲出呵呵,是啊,是啊发了过去。 男人要三十而立,买一套房子,我们很难再为了事业地发展寻找机会跳槽了。想想那都是很痛苦事。 是啊,以麦城现在的房价,在市区买一套房子,即时凑齐30%的首付,以咱们现在的收入水平剩下的房贷款也要还个十五二十年的。 这样,咱们一辈子都搭里面了。后来,我和我老婆沟通了这些想法。她很同情我。 老大,你真幸福,我怎么就找不着这么贤惠的女人啊。唉 嗨,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实际上只要你把说清楚了什么都好解决。 对于我和我女朋友好像没这么容易。 呵呵。兄弟,两个人选择在一块,心劲只要向一处使,将来房子、车子都不成问题。趁着年轻多发展自己,多根据自己的实力量力而行才可以,否则最终拖累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两个家庭。 孟夏从那边发送过来地推心置腹的文字让费溪感动起来。他没有发现他做事越来越婆婆妈妈和多愁善感。也不怪平时蒙晓瑞总捉弄他是什么骚人墨客。在对这些话的理解和认同里,费溪更加羡慕孟夏找了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陷入失意中的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山望着那山高,忘却了易萧萧这些年把女人最珍贵的青春时光给了他。心气终于被孟夏说的松动了的费溪恍然大悟般地感到了他的愚蠢。 易萧萧气在当头脱口而出的话也能随便信。切,小样,看我怎么修理你,等你心情好的时候,费溪咧嘴坏笑了一下后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孟夏从那边发送过来这么几行字:兄弟,别难过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下了。快去哄哄你老婆,你们吃饭吧。对于女人要疼更要哄,还有就是要多沟通,别自己给自己添堵。88,回聊。 孟夏的帅哥头像灰屏了,费溪伸了伸懒腰,耷拉下脑袋想了片刻,一个诡计从他心头生出来。关掉电脑,他起身走出了自己房间。去蒙晓瑞房间的途中,费溪听见了易萧萧和陈琳娜等人说笑的声音。 嘿,小样的,气消了,费溪心里一乐,想捉弄她的心情也没了踪影。伸手敲了几下蒙晓瑞的房门,在他开门的有请神情里,费溪走了进去。 费溪,那边有个座位,你坐吧。 没事,我不坐,站站就好,费溪大大咧咧的随口婉拒后,旁若无人在蒙晓瑞的房间里东游西逛着,但始终以易萧萧所坐的位置为圆心。 见此情景,蒙晓瑞和陈琳娜默契地相视而笑了。费溪一声不响的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易萧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看你个邋遢样啊,易萧萧抹不开面子的佯怒道。 嘿嘿,搓着手,费溪对着易萧萧憨笑了两声。天也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呢。回去吧,我去热菜,我们吃饭。 费溪说这些的话时候没有丝毫的尴尬之情。这么长时间住在一起,他们都了解了彼此的脾性。易萧萧没有坚持,起身跟在费溪身后向他们住的房间走去。当费溪推开房门时,易萧萧抢先一步跳进了房间。 没等费溪明白过来,易萧萧已用脊背顶住了房门,把他关在了门外。易萧萧孩子脾性的坏脾气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与她这么些年生活在一起,费溪也算是习惯了。敲了几下门,被易萧萧逼着说了几句对不起和答应了一件事,他才被放进房间。 得到自由的费溪,没有理会易萧萧,一把抄抱住她,并把她狠狠地裹怀里转了几圈。等费溪趔趄着歪倒在床上,终于破涕而笑地易萧萧从一侧爬起来把他压在了身子底下,拽着他的双耳吹着气问了一些小孩过家家似的话。 不要face的臭玩意,你以后听不听话,不待费溪插话,她接着模仿费溪的声音粗声粗气地道:不听话以后就撤我的大猪耳朵。 费溪没有再折腾,任由易萧萧闹着。这个时候,被压在床上的费溪,虽然消化了来自易萧萧的言语的中伤,但未来有关如何结婚和买房子的事不得不怅思起来。毕竟,随着他和易萧萧年龄的增长,结婚已经是眼巴前的事。 第二章买房是个梦 有些时候,世界就是以黑色的玩笑捉弄着苦心料理生活的人们。身为地产广告公司文案的费溪每天帮开发商和销售商舞文弄墨的推销着房子,让很多人成为新时代的房奴。但可叹的是他们,这些80后的人却连成为房奴的资本都没有 1 静下来的两人世界里,易萧萧和费溪相互对视着。等待着易萧萧向他靠拢的柔唇,费溪轻轻地啄吻了一下,笑着从床上站了起来。留下有些意犹未尽的易萧萧坐在那里回味着,费溪兀自端着菜去了厨房。 他们轻声说着话的时间里,刚热好的饭菜在顷刻间被扫荡了个底朝天。也难怪为什么有人说,男女吵架能刺激消费,这要是在外边,费溪今天又要大力支援别人的钱包了。即使这是得不偿失的事,但身处热恋中的男女还是在心甘情愿的做着。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已是深夜时分,端着易萧萧的洗脚水,费溪走进了洗手间。这已是他俩之间的惯例,每次吵架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费溪总要被罚:帮易萧萧洗脚。等他关上门走出来,蒙晓瑞和房客的房间里已没有了光亮。这个夜深人静时刻,费溪困乏的回到了房间,并顺手关掉了房灯。 在接连的呵欠声里,费溪关掉壁灯和易萧萧并排躺在床上。他们相互依偎地幸福里,几个小时前还怒目圆睁的易萧萧,此时温顺地像只小猫枕着费溪的胳膊睡过去了。她均匀的鼾声不时搅动着费溪漫上来地睡意。 半睡半醒的意识里,费溪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易萧萧几个小时前说过的话被他叼在了心里,他睡不着也不愿意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翻来覆去没有折腾出个啥结果的费溪只好在头脑涨昏的疲倦感觉里进入了梦乡。 把水龙头拧小点,他们还没起来,陈琳娜轻声怒喝蒙晓瑞的话语伴随着被拧小的水龙头声音一并蹿进费溪懵懂着的意识里。 一觉醒来,憋屈了一夜的自来水撒着欢的使劲跑着气。这丝毫不逊色于费溪每天早晨醒来后冲进洗手间的放水行动。不知道想到了啥美事,费溪猫在被窝里自恋地笑了几下。正当他准备再继续猫睡下去时,被吵醒的易萧萧轻微地动了一下头发蓬松的脑袋。 未等费溪开口说话,易萧萧语音含混的说道:都几点了,这么吵? 睡意将褪未褪地费溪想都没想随口应和着:还早呢,再睡会吧。 费溪,你个没脸没皮的玩意,你把我害惨了,你还不起来,都快七点半了。 似梦非梦的感觉里,费溪飘了天上,亲切的拥抱着蓝天白云,正准备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从脑袋一侧生冒出来地一阵揪心的痛,让他一下子撑开了牛眼蛋子。 你个大坏蛋,超级大懒虫,你把我给害了,你要陪我迟到的精神损失和化妆的时间费。 啊!啥,七点半了,开口蹦出这些字,费溪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迅速扫了一眼,看见易萧萧正手忙脚乱的套着衣服。感觉头部有些胀沉地费溪耷拉着脑袋坐起在了床上,摇晃了几下后又倒在了被窝里。 你给我起来,起来再次被易萧萧用脚踢醒,彻底睁开眼地费溪看见易萧萧踹提过来的光脚丫。 干啥,干啥,你想谋害亲夫啊,你个母夜叉和超级大巫婆,嘟嘟囔囔的费溪不情愿被易萧萧扯着耳朵从被窝里揪起来,极不情愿的穿完了衣服。 这个点,那还来得及吃饭。趁易萧萧忙着梳妆打扮,洗刷完毕的费溪闪在她身侧,念起经来:苦不苦啊,看看我小费啊,累不累看看我小费,懒觉不让睡啊,早饭不让吃啊。 易萧萧转身给了费溪一个白眼,没有理他这个茬。见自己有些自讨的没趣,费溪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了下来,等待易萧萧修补完妆。当把游移的目光投向窗外,猛然间,他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旺亚君都楼盘项目现场与销售商和开发商开碰头会。 眼瞅着时间越来越迟,再也坐不住的费溪着急起来。当嗖的一下子起身时与不约而同起身的易萧萧撞碰了正着。两人趔趄着后退了小半步后,各自揉着额头哈哈对笑了起来。 哈哈,让你总是欺负我,老天都在为我打抱不平,下次让你吃一个更大的栗子,嘿嘿。 费溪幸灾乐祸地抛出这句话,不管不顾易萧萧率先冲跑出了房门。你追我赶的嬉闹中,他们俩一前一后奔下楼来。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2 走在楼前水泥硬化过得路面上,想着昨晚那俩治安员查暂住证的事,费溪考虑着去居委会办暂住证的时间安排,不觉间已经来到公交站牌前。等待了老大一会,眺望着去他公司的公交车驶过来的方向,依旧没有车进站的迹象。 费溪瞧着不时争先恐后争抢塞上公交车的人们,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被热锅上的蚂蚁搬运着的时间。公交车驶来的柏油路上依旧不见他要乘坐地那路公交车的影子。有些等不急了,费溪奔向了离公交车站几十米远的出租车停车点。 顺手拦下一辆亮着空车提示的出租车,钻进车里的费溪冲着司机说出他要去的地方。焦急的盯着被车轮粉碎的路面,隔不了多大一会,他就会抬起手腕看一下时间,掐算着到公司的点。 丢下打车的费用,没等出租司机找零,费溪打开车门就像弹站在了停车的路边上。憋着一口气一通猛跑,直到进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电梯口,他才缓了一口气。站在那里看着电梯不断攀升的数字,费溪不停的来回晃动着手腕和盯着电梯口一侧的屏幕上显示的楼层数字。离上班时间还差两分钟时,电梯不急不缓的停在了一楼。连续按了几次开门键,电梯门才开到了一半,没等一同等电梯的人反应过来,费溪一个箭步就跳跑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关闭的刹那,哎哎喊叫着的甄玉强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费溪躲开挡在他前面的几个人长按几次开门键,电梯门终于在其他几个人的催促声里打开了。额头上挂满了一层薄汗珠的甄玉强瞅着费溪所在的位置快步闪站在了他身边。 老费,你也才到啊,我们快迟到了吧?待气匀神定,甄玉强对费溪说。 没事,还有两分钟,应该晚不了,故作镇静的费溪安抚着甄玉强的同时也顺便安慰了一下自己。 电梯到站的提示铃声刚响过,费溪和甄玉强就慌不择路的冲了出来。做不得一丝停留,他们俩结伴直奔公司的指纹打卡机而去。在打卡机恰好显示早上八点半时,指纹默认成功的费溪和甄玉强对看了一眼,面露出解脱了的微笑向各自的办公室走去。 这个时间,最后一个赶来的费溪和客服部几个同事打完招呼,刚坐下来,屁股还没把凳子暖热,公司负责旺亚君都项目的设计拿着会议记录本走了进来。 费溪,我们该走了,还有半个小时,再不走就晚了。 好,这就走。你喊一下甄玉强吧,说着这些话的同时,费溪手也没有闲着。待他拉开抽屉翻腾出会议记录本和广告创意草案,甄玉强和刚才来过的设计并肩走进了客服部,约等着费溪一块出门。 迎着麦城没被阻拦过的春风,在有些泥沙味的空气里,费溪和甄玉强一行人下了公交车。他们说着话并肩向旺亚君都售楼处走去的路上,看了一眼时间的费溪长舒了一口气:比预约的时间提前了近十分钟。在售楼处几个售楼小姐的注视下,费溪推门走进了售楼处。过了大厅的他们径直向销售商所在的办公室方向快步走去。 快到办公室时,旺亚君都案场的销售经理滕志强恰巧陪着客人走出来。在他点头示意的问候里,费溪和甄玉强等人坐在了这个案场的会议室里,等待着滕志强他们的到来。所有的参加会议的人们陆续入座后,按照前几天的安排,费溪代表他们公司开门见山的说起了旺亚君都后期广告推广的策略和广告创意安排。当大家为一些局部的细节各持己见而僵持不定时,滕志强的手机不厌其烦的响了起来。 是开发商刘总的电话,费溪,你们继续谈论,我接一下电话,滕志强边说着这些边喂,喂着向售楼处大厅走去。 没有滕志强在的会议室里,气氛一下缓和了很多,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唇枪舌战的情形。不愿意多说话的费溪,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起了甄玉强与旺亚君都案场副经理的闲唠 老胡,最近销售怎么样? 还行吧,昨天他们开的销售总结会。听说上半周卖出去了三十套。话音未了,这位胡经理继续补充说:这个时候也是销售的最好月份,四号、六号和七号楼马上要封顶了。 刚才我们进来,看见开发商的几个工程监理了,他们整天都在这里耗着啊? 是啊,旺亚君都有一部分楼要拿出来给他们的职工做福利房。所以他们天天盯着呢。无论钢筋、水泥还是其他的建材,他们都用最好的。这批房子建起来质量肯定没的说。我们滕经理也刚买了一套,准备明年结婚用。呵呵 3 甄玉强他们没有再唠多久,接完电话回来的滕志强人还没坐下来就发话道:老费、甄玉强我也不和你们再争啥了。刚才胡经理也说了,有几个楼马上要封顶,你们再回去改一下稿子,把这个信息重点加进去,行吧。 费溪没说话,只是一味点着头。得到一种默认的答应,滕志强接着说:好,我们也别再瞎聊了,各司其职吧。一会我要去车站接个人,不留你们多呆了。明天你们把稿子做出来后,我和胡经理去你们那里商量稿子。 告别滕志强他们,赶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费溪和甄玉强简单沟通了销售商要求修改稿子的事。确定无须大动下一步地广告创意后,费溪他们几个有些轻松地坐上公交车向公司所在的位置赶回去。 一路,分散在车厢几个位置的费溪等人相对无语。有些沉寂的车厢里,公交车进站和报站的录音不时的响起又消失。这个时间,接近春天晌午的麦城,三三俩俩的老人们散坐在城市绿化区的角角落落里看着孙子或孙女,或正以唠着家常的满足享受着煦暖和柔和的春天阳光。 想起易萧萧来的费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你来我往过短信生活的时间里,费溪所乘坐的公交车驶进离他公司不远的公交车站。含着微笑,挤过站在车厢过道里的人们,费溪和甄玉强以及另外两个同事下了公交车。享受着微弱柔和的春风,费溪他们这些人结伴过了马路向公司所在的方向走去。 老费,你买房子了没有?现在旺亚君都的房子可真不错。可以考虑买一套赶着路的甄玉强看着正在发着短信的费溪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甄玉强愣不丁冒出的这句话,他僵住笑容收起手机接过了话茬:唉,还买房呢,现在连基本温饱问题都没解决好。估计等我买房要到猴年马月了。 费溪说完自虐的话,甄玉强等人呵呵笑了起来。陪着他们一起笑的费溪想起了什么,赶紧打住了笑声。 老甄,你结婚了没有?怎么买的房子啊,举行婚礼花了不少钱吧? 早结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不结婚也不行啊,前两年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里催的紧。实在没办法了我就和我老婆去领了证。 举办婚礼花了多少钱啊,费溪一本正经的继续问道。 还举办婚礼呢,像咱们这个样子拿什么铺张浪费要面子。领证后,在老家我请了几桌亲戚朋友算是把这个事糊弄过去了。没什么讲究。 你老婆也够通情达理的啊,真羡慕。那你现在在麦城肯定有自己的房子了。 有什么房子啊,现在我也是租房子住。嘿嘿,我的房子还不知道在麦城那块地皮上长着呢。 甄玉强半似玩虐后,目光里夹带了些许的忧伤。和他同行的费溪看了一眼这个70年代晚期出生的大男人,不免为他外露出的伤感涌出了一份同情。 唉,这也是没办法。非常理解你,咱们这些来自农村的,白手起家,要摆脱老祖宗几辈子种地为生的生活真不容易。好在你找了个体谅和善解人意的女人。 什么体谅不体谅,两个人在一起就要相互理解,共同奋斗。你想想咱们现在的工资,远的不说,就那旺亚君都来说,连一平方的钱都不够。 是啊,要在麦城买房子,只能一块砖一块砖攒了,呵呵,无奈的苦笑了几声,费溪跟随着甄玉强把脚迈进了公司。 在公司吃完午饭,时间已临近一点。在这个被春天的阳光滋润着的城市里,费溪收拾完办公桌的饭屑,顺路踅进了甄玉强的办公室,和几个文案凑在一起侃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先接续上了在麦城买房的话题,正对着门口坐着的费溪看见公司副总路过的身影。 就是啊,就我们挣地那么点钱要是买房,连房贷都月供不起,费溪边说这些话,边观察着公司副总的反应。 在甄玉强他们几个附和地哈哈声里,费溪把这件小插曲淡忘而过。有些时候,或许被压抑太久的人总想把生活向高出提一些,但现实裸露出的不可能总是让他们抓住过嘴瘾的机会意淫一把。 4 上班的时间刚过,费溪没有再在甄玉强的办公室坐下去。随着他们继续说笑的哈哈声,费溪起身离开去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刚才和甄玉强他们聊天说到租房以及各自的房东的糗事,他脑子里闪过了昨天晚上那俩治安员查暂住证的事。身随念动,费溪准备到总经理那里请假,计划去他所租住房子附近的派出所办理暂住证。 请假很顺利,老严没多罗嗦些什么,了解了大概事由后就放行了。出门前和甄玉强打了声招呼后,费溪就快步从楼梯里走下了楼。乍一站到初春的阳光底下,一种别样的舒坦和慵懒迅速爬上了他的身心。用手遮了一下有些刺目的阳光,费溪走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眼睛扫过这个被春意唤醒的大街小巷,他禁不住触景伤感了。 自从上班以后,他很少有机会在大中午走在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城市。即便是难得的周末,他有机会可以一天在这个城市里晃悠,但他总是懒在被窝里睡了又睡。睡不到头昏脑胀他绝不死心。当然也有例外,如果易萧萧发了淫威,他会一激灵的从床上爬起来。 想着这些,站着等车的费溪目光所及地远处有一个工地上正在紧张忙碌地施工。几栋正在修建的楼房以耸立地姿态侵占了这片曾经还是一片瓦房的居民区。环视着那片即将被钢筋混凝土据为己有的土地,费溪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从上午到现在他的神经一直被房子刺激着。冷视着建筑工地周围的瓦砾堆,他有些惶惶然起来。更多的时候,漂泊在这个城市里,费溪知道他是以一个寄居者的身份耕耘着他扎根城市地梦想。 回家的公交车在一阵尘土飞扬中驶进了公交车站。紧跑几步迈上公交车,掠扫了一眼没有空闲的座位的车厢,费溪向车尾部位移动了几步站了下来。此时,公交司机释放的音乐正弥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坐在座位上的那些人们在初春午后犯起了春困。没有熟人相遇的一路上,费溪机械的抓着扶手被颠簸的公交车承载着穿越在初春的麦城。 交上钱办理完他和易萧萧的暂住证,费溪疾步向他租住的房子方向走来。只有几个人偶尔路过的小巷自子里,收废品的小贩不厌其烦的用扩音器播放着提前录制好的吆喝声。心里揣着事的费溪傻头傻脑的快到住处附近时,一声费溪的喊声让觅声而去的他猛然转身,几乎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乍听到喊声很熟悉的费溪一时无法确定有没有喊他或者是谁在喊他。就当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的时候,大学同学刘艺昆的身影跳动了他的视野里。稳了稳依旧在晃动着的身体站定了当地,费溪笑等起快步奔过来的刘艺昆来。当他伸手欲捶刘艺昆时,刚刚走近他的刘艺昆却嬉笑着先他结实的砸了几拳头。 好个你小子,大学毕业后没见你的影子,整天混啥呢,也不和哥们说说。 呵呵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上次蒙晓瑞还说你老舅给你在你们那的团委安排了个工作。 蒙晓瑞,这小子,你们最近还有联系?我现在在麦城这边学习,刚过来看了一个高中时的同学,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 是啊,我也纳闷呢,听着声音很熟悉,我还说呢,在麦城我没几个朋友,谁想到是你个老小子啊。 嘿嘿,怎么样,毕业后混的还行吧。啥时候结婚啊。 刘艺昆随口说出的这些话让正欲张口说什么的费溪生硬的把到嘴边咽了回去。 还和易萧萧在一块啊,你们有些年头了。怎么着?不会奔08奥运去吧。 结婚,扯淡的事,还没想呢。现在连根房子毛都没买着,怎么结婚。你怎么样,看你小子油光满面的,混的不孬啊。 5 一来二去,费溪和刘艺昆当街叙上了旧。沉浸在同宿舍铁哥们的意外相逢里,他们忘却了时间以及要忙活的正经事。如果不是刘艺昆的手机响起,估计他们一时半会还说不完。 喂嗯好,好行,行,行我马上就回去,刘艺昆转了转身体接完了电话。 费溪,我要赶回麦城八一招待所,不和你多聊了,你小子结婚时别忘了我。我可是你和易萧萧的证婚人啊。说着这些话,刘艺昆迈出要离开前脚。 哪能啊,没问题,结婚一定给你电话,电话还没变吧。 没有,你有事直接找我就行。什么时候去绥城给我电话,我好好招待你。我得马上赶回去,刚才一起来的同事说下午要培训。要不,咱们今晚就好好聊聊了。 那行,我也不留你了,下次你再过来提前给我电话。净顾着和你说话了,我就在这前边那楼上住,蒙晓瑞也住在里面,我们一起合租的房子。 好,下次过来,找你们俩喝酒,见了易萧萧、蒙晓瑞问好。对了,蒙晓瑞和陈琳娜还在一起吗? 我靠,你小子,怎么一来就没别的。是不是祈祷我们这些人都成孤家寡人才开心啊,费溪嬉笑着和刘艺昆说完了这句话。 刘艺昆没有再和费溪闲侃下去。临别前,他冒出的一句话让费溪在回家的路上揣度了半天。 那倒不是,前些日子,我在网上遇上蒙晓瑞。从他和我聊天的语气里,感觉他和陈琳娜要分手。你既然不知道就别多问了,当作不知道吧。 既然知道了,费溪又怎么可能当作不知道呢。整天和蒙晓瑞他们在一个房子里低头见抬头不见的,也没见蒙晓瑞和陈琳娜争吵啥,怎么会有分手的事呢。费溪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思考着打开了房门。 这时,费溪有些意外的看见陈琳娜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费溪开门房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现在他更加困惑了,这个点以往常算来,陈琳娜应该在上班。她怎么会在家里?坐在小板凳上想了一会,感觉不可思议的费溪起身坐在了电脑前。 易萧萧下班回来前,感到无所事事的费溪只好打开了电脑,以打发这些无聊的等待时间。一篇接着一篇,新浪、163、搜狐等网站上的军事新闻,费溪浏览了个遍。一看时间还早,他只好上了qq,欲找人聊天。 一圈搜索下来,没有几个熟人在线,感觉有些困乏的费溪趴在桌子上眯起了觉。不到一刻钟,费溪一下子猝醒了过来。急急忙忙摆动鼠标和敲击键盘的一连贯动作后,他打开了googel搜索引擎的主页面。想到刚才折磨的他字眼——博客,调整完输入法的费溪顺势就敲出了这两个字。片刻的等待后,他看到了一些网站的博客平台。 选择了一个感觉还可以的博客平台,依据该网站的提示,费溪以痕落无迹为名进行了注册和登录。看着被自己一激灵催生出来的灵感杰作,他有些自言自语的道:我太有才了。 偷着沾沾自喜了一会,看了一眼被春天蛊惑地走出沉寂的城市,费溪心念一动的写下了这么一些文字: 时间指向下午十六点九分,我刚从电脑桌上醒来,就坐起来开始敲击键盘。好久了,想为自己写点什么。但经历太多之后,我失去了诉说的勇气和激情。在岁月无声无息的流逝里我开始沉默,以至于感到恐慌 日子走向碎逝的必然和永恒,我踩着日子的肩膀忙碌在被马达和霓虹统治的城市:每天下班上班;每周过单休日;在被钢铁和钢筋混凝土的征服里我每天不厌其烦的说着一句话:真想好好睡一觉。 每天早晨撑开惺忪的睡眼,心里真的不愿意再去上班,只想坐下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譬如说:逛逛街散散步或一些让自己心情愉悦的文字抑或喝一杯清茶。 但这一切只是一朵昙花的想象。伴随着时钟一声一声的催促,我习以为常地穿上衬衫、长裤和皮鞋,把自己武装起来,带着生活的面具开始自己有些麻木的漠视的生活。多年来一种色彩的行走,我知道我是一个俗人,摆脱不掉太多俗世的痛苦和烦恼。每天我还要在真情的失落以及喜悦的收获里经营自己的人生。 6 敲击上末引号,费溪提交了首篇博客日志后就关掉了电脑。揉了几下睡意渐逝地眼睛,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呵欠。随手抄起了放在电脑桌一侧的门锁,费溪走出了房间,易萧萧回到家之前,他做好晚饭。 脑子里过滤着易萧萧爱吃的菜,费溪的脚步声已从房间里挪移到了居民楼前的水泥路上。半个多小时后,他拎着菜再次回到租赁的房子里。关闭了房门,走去厨房的路上他顺道?了一眼蒙晓瑞租住的房间,出去前还微开着的房门现在已落了锁。 联想起今天早些时候从刘艺昆那里听来地传言,费溪对蒙晓瑞和陈琳娜之间貌似平和的表面心生了怀疑。究竟有什么不对,忙于准备晚饭的费溪在事不关己的心态里逐渐淡忘了这件事。 最后一道干炸里脊被费溪从油锅里捞出来堆放到了盘子里。随着吱呀地开门声,蒙晓瑞的头和大半个身子蹿进了客厅。回房间的蒙晓瑞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费溪。没等费溪开口,他就扯开破锣一样地嗓子嚷开了: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我说呢,还以为从外边飘进来的,原来是你小子偷着做好东西吃。 做的啥,他原本回屋的身体看见费溪盛放盘子里被炸的金黄酥软的里脊,旋了一个弯就拐进了厨房。瞧着直奔里脊伸手而去的蒙晓瑞,费溪还来不及阻拦,他已经抓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嗯,真香,真好吃,看着他又要伸手去抄的样子,费溪开口了:你看你那个脏样啊,我一会拨一些给你们,等陈琳娜回来你们一块吃吧。 费溪的话刚吐出来,蒙晓瑞就停下了他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费溪没有理会他,继续随意地提了句:今天中午我遇上刘艺昆了。听他说这两天是来麦城参加什么玩意的培训。他说他住在麦城八一招待所。先前和你联系过吗 啊,哦,是吗,蒙晓瑞心不在焉地说出这些后,若有所想的停顿下了他的话头。 我回屋放东西去,你小子可别反悔。你刚才说的话要算数。今晚有好好吃喽。 有些哭笑不得费溪站在厨房里看着蒙晓瑞欢呼雀跃般地身影离开了厨房。易萧萧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尽管她这次到家比以前有所提前,但提前做好的饭菜还是有些凉了。春天再凉的菜也不碍事的费溪和易萧萧借着饭菜残存的微温动起了筷子。 吃饭的间隙,费溪和易萧萧说起了今天他们去旺亚君都开会的事。说到旺亚君都的销售经理滕志强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子时,易萧萧接过了话茬。 他们怎么这么有钱啊,什么时候能在咱们自己的房子里吃你做的饭就好了。再凉我也感觉很幸福。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不幸福了。 幸福是幸福啊,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家啊。有时候想起来就心痛,你知道吧。我很多同学现在都买了房,准备明后年结婚。你说我们怎么办啊?咱俩啥时候结婚,你盘算过吗? 怎么办啊,凉拌。还能怎么办。人要学会知足常乐,什么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慢慢来,不是吗?! 你这个人啊,上来这么一阵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怎么就叫不知足了,我现在和你在一块,你就知足吧。你说你有啥啊 看了一眼易萧萧不停地吐字的嘴唇,费溪心里翻腾出了一些意外的烦躁。想到昨天晚上的争吵,他压下了无名的怒火。易萧萧这些挂在嘴边的话,费溪听了近一年了,耳朵都快长出老茧来了。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易萧萧每次说完后总会得理不饶人的要费溪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每次到这里,话不投机的他们彼此心里总是疙疙瘩瘩地。说来也怪,易萧萧就是这么个执拗和任性的脾气,如果你顺着她,万事大吉;要是硬碰硬,那就有费溪好受的了。 7 好了,好了,宝贝好好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说吧,不愿意被絮叨烦的费溪按压不住气闷的说道。 什么好了,好了。你糊弄谁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不是又烦了。每次一说到这里你就烦,你少来这一套。你想怎么着,不愿意在一块,不愿意结婚就说一声。没有然愿意求着你,别不识好歹。 我哪里像你说的这样啊,这不是在吃饭吗,生气对身体不好,吃完饭再好好说也一样。 吃完饭,吃完饭,哪次吃完饭我们正儿八经的说过这些事。你不是说这里疼就是那里痒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在蒙我。拖着,你就拖着吧,早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你看看你又生气了,来吃点肉,费溪勉强在脸上堆出些笑容,给正说个不停的易萧萧夹了块里脊放到了她的饭碗里。 我不吃,易萧萧生气的使劲蹲放下了饭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费溪继续说道:没有房子,将来我父母老了,怎么照顾他们,让他们在家里呆着,不用管不用问,能行吧。 易萧萧的这次说的话,比以前没多少变化,但其随后说的多少触动了费溪那根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神经。 我父母还好一些。你父母呢,没有公费医疗和养老保险,等他们种不了地了,你说将来怎么办?没房子,我们有了孩子怎么办?整天住在租的房子里,被人家赶着来赶着去,三天两头搬家,你心里就感觉舒服吗? 费溪放下刚扒拉了几口的饭碗,一声不吭的低头沉思着。他折服半天扎不出一个屁来的蔫样,让易萧萧更加生气。 你低什么头,也不想想。就打算租房子,没钱交房租被人家赶出来,让孩子也跟着我们受苦,你过意的去吗?这些你都不想,整天嘻嘻哈哈,你这是糊弄我还是糊弄你自己? 易萧萧接二连三冒出的这些话一时间让费溪感到了恐慌和心累。实际上,她说的这些费溪何止考虑过十次八次。她说他在糊弄,着实有些冤枉了他。更多的时候,面对这种不知努力方向的生活,他是在逃避,以自我欺骗的方式不去想这些客观存在的事实。 现在经易萧萧一提,费溪那根隐藏的神经开始隐隐痛疼了。一下子没有了吃饭的胃口,费溪闷着头继续接受着来自易萧萧的数落,也在想着他以后不知道归途地未来。 乖从地接受完易萧萧的教育,费溪安抚着她吃完了晚饭。忙碌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走出厨房回自己的房间,费溪却听见了陈琳娜正对蒙晓瑞说的一些字眼:房子买不上去我们那里我父母就我自己一个孩子 费溪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走进来,易萧萧背对着他撩裤脚。此情此景,费溪有些动容了。天天喊着明天让她过上好日子,后天给她买啥啥啥。但后来呢,不是这个地方的钱窟窿需要填,就是那个地方的花销需要存起来攒着。 大学毕业到现在,霎那回想这些年以来,他好像没有出息过的一天。每天都是奔波在疲于应付生活的路上,没有一天是踏踏实实开心走过的。缓步向易萧萧的背影靠近时,费溪的心被猛的扎了一下子。一种醍醐灌顶的幡然醒悟,让费溪禁不住转过易萧萧的身体抱紧了她。 流浪漂泊在麦城,她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和牵挂。但毕业到现在,他似乎一直没有好好珍惜,习惯地把她说的话当作耳边风。想到失去易萧萧的苦楚,费溪把她抱的更紧了,害怕一松手她就蒸发地无影无踪了一样。 第三章现代双簧戏 偶然之中总有必然。一次很意外的博客写作让费溪成为了知名的网络博客写手。所谓无意插柳柳成荫,70年代同事甄玉强的离开,让费溪顶替了旺亚君都楼盘项目的文案。但在老总老严的布局的双簧戏里,身为案板上鱼肉的费溪只好忍气吞声 1 时间慢慢地萧条地走了,在春天临近的时候,活在不属于自己想要得生活状态里的费溪越来越感觉到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养成了他随波逐流的惰性。每天活在不知道为谁活或为什么活的日子里,除了感到压抑,更多的时间,费溪开始走上网络不停的撰写着有关他心情地文字。 你别说,在这种淡淡地忧伤和无奈地表露里,费溪刚刚建立起来地博客居然被重点推荐了。在网站博客频道编辑所写的编者按中,他们写道:这里是一群年轻的作家,但他们的文字不会象他们的年龄一样青涩。这群人虽然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也有共同的一点:写作。他们的生活状态,正如其中一位所说:岁月轻灵慢舞,我漫不经心的过。 看到所取得这些小小的意外的成就,费溪有些狂抑不住的欣喜。上班的时间,他不顾公司三番五申所强调的不能上qq的规定,把有关推荐他的图片和简介的网址复制给了所有好友。 这个网址指向的链接里,包含着有关岁月轻灵慢舞,我漫不经心的过的一篇博文: 子夜的灯光漠然地依守百年孤独和落寞。出租车撵着路面上昏黄黯淡的灯线,我和司机有一句无一句的搭话。晚秋的深夜,加班结束,我在繁华的城市穿越时间或者柏油路。 眼睛路过立交桥,一对晚归的恋人紧紧相拥着行走,在霓红闪烁的人行道。一种叫幸福的感觉,他们舍不得回家。回家意味着相思下的睡眠,那是加糖咖啡的味道。这个时候,租住的三室两厅里,有一盏灯等着我回家才会熄灭。 在城市,这个远离故乡的地方,一个女人继承了一个女人的生活方式:牵挂。 这或许就是生活,爱与被爱中烹饪酸甜苦辣的时间,牵挂与等待中死守一份情感的契约。似乎只有这样,生活才算完美。 这些年,因为一份拴住心情的情感,把自己作为准居民种在这个城市。从大厦里的写字间到社区里的商住楼,一次一次侵淫心情的跳槽,我落下一脸掩饰过内敛的沧桑。在小时侯盘算过的时间里,我迷失自己的梦想,屈服于钢铁和钢筋混凝土的征服。 年龄,数字肩上背着一箩筐散落的心情。有很多故事,有很多人,记忆里没有一点温存的痕迹。很多面孔只在翻开的电话簿里才开始久违的微笑,但仅能和记忆握手。长时间没有声音温暖,流逝的时光里淡化了联系,电话的那头是陌生的人客套的话。曾经一个时期,他们的存在是时段生活的主流,心情是袒露在太阳底下的君子兰。 失去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经意和简单。只是在夜深人静的空间,睁着眼睛的情感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时候是很不小心的。工作。爱情。学习。生活,我们逐渐开始豢养个人空间做宠物。 逢年过节,突兀的收到一条失去音讯很久朋友的短信,祝福的文字,问候的话语,习惯了麻木的欣喜,在一粒时间里给心情沏一腔感动。忙不迭的回复之后,按奈住失控的情感,那时,天真的很蓝很蓝。之后的日子,一切又踏上轮回的忘却 车到楼下。在车上,很远就看到整栋楼房的窗口睡的一塌糊涂,除了我居住的那间。打开车门,走进三单元的楼道,夜只呼吸着酣睡的声音。敲门,按门铃,沓沓而来的脚步声,浮出坚固的防盗门,在猫眼的对面开始睡前的瞌睡。 楼道微弱的灯光,没有犯罪感的拥抱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真的很困了,但爱让她毫无怨言的把灯亮到现在。我没有说话,一步跨进房子,随手带上了冰冷的门,把她抱在烟味氤氲的怀里,在她柔柔的额头印上轻轻的一吻。她一歪头,眼睛就进入了满足的睡眠。夜更深了。灯熄了。 2 这种无意插柳柳成荫地鼓励对于费溪来说开辟了他将来的谋生之路。沉浸这种喜悦里,费溪正准备发奋图强好好写博客。但一件意外的事把他像赶旱鸭子上架一样撵到了不得不拼一把的境遇里。也正是这福祸参半的境遇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 和往常一样拖延了一刻钟才打卡出门的费溪遇上了甄玉强。有些巧地是下楼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电梯空间里,甄玉强欲言又止的斜靠在电梯上看着费溪。等到电梯到底下一层的提示音响过,甄玉强神秘兮兮地开口说话了。 费溪,告诉你一件事。我没告诉过别人,一直以来感觉和你在一起混的还算不错。明天我要去北京了。 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费溪为了确信的样子随口蹦出了这俩字。 我明天就要去北京发展了,也是做文案,那边薪水高,我都谈妥了,试用期四千多。 你行啊,老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个事给办了。祝贺啊。 有啥好祝贺的,要是这里好,谁愿意背井离乡的出去啊。有机会你也去吧。这里没什么出息头。 唉,我女朋友在这边,我们的关系稳不下来,我不敢冒然离开。 呵呵,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一个情种。兄弟,劝你一句,男人要三十而立,否则,将来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再好的女人也不会跟你死心塌地的过一辈子。 他们一边肩并肩推心置腹地说着这些话,一边脚下不停地向离公司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乍一获得亲耳听到这样的消息,费溪心里有些想不明白地堵。在公司里,甄玉强基本上已做到了文案部一把手的位子。虽然公司没有明确的任命,但费溪知道无论从薪水还是平时的一些事情的处理上,老严已俨然视他为文案指导。 这样一个倍受老严器重的骨干式的人物都想离开,一定程度上费溪有些感到了费解和莫名其妙。在他心里,如果每月能拿到甄玉强目前的薪水他会心满意足。尽管比现在多不了多少,可接近八百块的诱惑对费溪来说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多些和易萧萧外出打牙祭的机会,也可以给易萧萧买她梦寐以求的那套化妆品以及随季节上市的时髦加漂亮的衣服。 在路口,费溪和甄玉强以握手的方式做了告别。他们相互说过保持联系的话后,就向麦城地两个方向背向而去。回家的路上,费溪心里翻腾着,很多和甄玉强共事的情景历历在目。面对突然的分别,他多少有些感伤,更让他感到忐忑不安地还是工作。今后旺亚君都的广告文案将落在谁的肩上,目前还是一个谜。 凭他对公司几个文案的了解,目前没有一个适合接这个项目。适合的老文案手里有两三个项目;不适合的文案则是刚入行不久,缺乏经验,承担不起挑大梁的重任。一时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下了公交车的费溪叹了一口气,一路慢悠悠地回到了家里。 他做好饭,等到易萧萧回来,天已经黑了起来。吃饭的时候,费溪和易萧萧说起甄玉强去北京发展的事情。原本想易萧萧会他一样为甄玉强感到惋惜。可实际上,易萧萧漫不经心说出的话让费溪大感意外。 他想的真够远的。从北京赚了钱可以回麦城花。北京的工资高,麦城比北京消费低,一年下来能存不少钱。要是能省吃俭用,不用两年就能在麦城住上自己的房子,有机会你也去吧 易萧萧说的这些话与费溪坚守在麦城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驰。为了避免再一次的争吵,费溪选择的沉默。这一夜的大半夜,费溪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他多少对北京有了那么一点点向往。 但想到易萧萧,费溪心里又矛盾着。他心里清楚的很,恋爱中的两个人如果长期分开,不会像易萧萧说的那么浪漫:距离产生美。最多的是距离产生距离。想到这一层,费溪打消了和甄玉强一样北漂的念头。 3 甄玉强就这样走了,他离去的理由似乎很简单也很直白。这天一早,费溪来到公司,前脚刚迈进公司的大门,几个先他来的同事就在相互传递着甄玉强请假离开的消息。从他们那里,费溪了解到:甄玉强临走时,找了一个给他留有后路和给老严面子的借口。 费溪,老严叫你,公司文案部刚来的那个谭姓小伙走进客户部喊道。见老严派人来叫他,费溪顾不得再开电脑,任由它自行开机运转,快步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费溪,坐,随便坐。 嗯,好,严总,费溪边点着头说着这些,边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在老严的示意下,费溪有些拘谨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和老严目光相交的瞬间,费溪碰了一下他看过来的眼神迅速躲开了。他对老严这个时候叫他过来的意图,有些被闷在无头梦里的懵懂。 甄玉强去北京出差一个月,你听说了吗? 嗯,今天早晨到公司后,听大家说起,看着脸上漾着微笑的老严,费溪掩饰着慌乱的神情紧张地说。 哦,他也是昨天晚上下班前才告诉我的。昨天我还说他呢,做什么事都太突然了。这么急的时间,公司来很难在这两天找一个文案接手他做的项目,尤其是旺亚君都。 嗯,是有些急了,事先他没有做什么安排吗,说完这句话,费溪看到老严有些生气的神情就后悔了。 安排,他要是安排了,就不用我这么操心了。你感觉文案部那几个人谁能接手旺亚君都的广告? 老严突然抛过来昨夜费溪就想过的问题,一时间让他感到很为难。支吾了半天,在老严的一再鼓励下,费溪斗胆说出了自己对公司几个文案的见解。 嗯,呵呵,咱们想到一块了。 费溪正在为自己话说到点子上感到侥幸时,老严紧接着说出来的后,把他吓了一跳。 前几天听他们说你写博客了,据说还被推荐了。那篇博客我看了,文采确实不错。现在,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你先替甄玉强写一个月的文案吧。旺亚君都的项目我都没有你熟悉 老严一连贯夹杂着工作安排的话,一时间让费溪没有插上嘴。事已至此,不想得罪老严的费溪只好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了下来。末了,以自己掩藏过的痛苦换得老严满意的表情后,费溪不露声色地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是应该喜还是应该忧。昨天下班路上,甄玉强他聊的话,让费溪心里七上八下,一种来自新工作安排上的压力油然而生。从今以后,费溪不仅仅要做好旺亚君都项目客户代表的工作还要兼职顶曾属于甄玉强的文案撰写工作。 这天费溪能痛快地答应老严,除了不好拂老严的面子,还基于别的考虑。他想不管美差抑或苦差,多干一份活,老严总不会亏待他。最重要的是,自从写博客以来,所写博文接连被推荐的事实,着实聚集了费溪的底气和自信,让他心生了接触文案这个职位的冲动。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消磨殆尽。这段福祸同行的时间里,面对一些同事的幸灾乐祸,费溪咬紧牙停了过来。期间,好几次费溪颇费了一番周折和辛苦,才算顶住了压力,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的游刃有余。 做了一个月的文案,费溪也渐渐把准了地产广告的脉搏,并越来越对文案策划这份工作产生了由衷的喜爱和兴趣。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费溪命运转折的一个开始。 4 干着双份工作却只拿一份工资,这些是费溪在发工资的当天才知道的。出现这样的情况,与费溪最初答应老严的想法有些脱节。这个月老严还以为他几次迟到和事假扣掉了他一两百块钱,就别提什么双份工资了。 出现如此的结局,费溪万念俱灰。这个月,他拼死拼活的忙活下来,先不说钱,老严吝啬的连句口头表扬的话都没有。一时间,费溪想到了易萧萧。拿捏着不多的工资,费溪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去解释。 前几天,他还向易萧萧夸下海口,这个月至少能多挣个千儿八百的。但现在呢?不但没有多发,还扣了钱。在一阵抓狂地愤懑里,费溪颓然地瘫软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良久无语。 心不在焉的耗到下班时间,费溪没再和近一个月来那样晚一个小时左右下班。时间刚指向下班的点,不想多逗留一分钟的费溪桌子都没收拾就拾步冲出了公司,卡也没有打。 带着一种悲愤地情绪,费溪回到家里。先他回来的易萧萧正在厨房里洗着西红柿。看见费溪回来,易萧萧眯着她的小眼一脸憨态的对他笑了笑。原本一路闷闷不乐的费溪一下子松开了心中绷紧的憋屈神经。 不容易萧萧明白过来,费溪已从她手里抢过西红柿清洗了起来。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费溪一五一十把发工资的事和盘托出。 你应该找他,找那个什么椒盐啥的看看 是老严,费溪纠正了易萧萧的拿捏不准的说法。 对,老严。明天一上班你就去找他。看看他怎么说。 嗯。 这一个月,怎么说你也干了两人的活,凭啥给你一份工资。这也就罢了,你迟到了那么几次,请了一两次破假,凭啥扣你这么多钱。 是啊,我迟到和请假,也都是为了忙活那破文案。出力不讨好。 他就是看着你好欺负。不用说别的了,明天就去找他。易萧萧气变了声的说完了这句话。 被易萧萧提起了劲头来的费溪感到老严对他确实有些不公了。让费溪长脸的是,甄玉强在北京某知名地产策划机构做事的事已是不宣之密。逮着这个机会,费溪也想和老严理论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调到公司的文案部,做文案策划。 如果是这样,即便老严这次不给他补工资,费溪也会心满意足。在他现在的公司里,文案策划拿的薪水要比客户代表高。这样想着,费溪也这样和易萧萧说着商量着一些措辞。用易萧萧的话说,我们虽然是给他打工的,但不能什么事都补讲理。毕竟,我们打工就是为了赚钱,为了养家糊口。 在易萧萧一唱一和的附和声里,费溪彻底打消了顾虑,决定第二天上班后就去和老严摊牌,说道说道自己不公平待遇的事。 第二天清晨,一睁开眼,费溪想起了昨天夜里下的决定。睡意还残留在思维意识的里的他又有些心慌的顾虑。坐在床上愣了一阵后,费溪喊醒了易萧萧把他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脑子没病吧,大清早的,也不安生,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我这不是担心啊,老严要是真和咱们硬起来,不让我干了咋办? 你看你个熊样啊,他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你都不敢吱一声。你说你还是个男人吗?前怕狼后怕虎的,真是的。 易萧萧被费溪搅醒的不愉快里,没好声好气的奚落了他一顿。灰头灰脸的费溪,有些觉出了自己的自讨没趣。看了一眼又睡过去的易萧萧,惴惴不安的费溪最终说服自己下了决心。 吃过早饭后,送易萧萧上了公交车,费溪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公司。临分开前易萧萧叮嘱他:遇事要沉着,不可意气用事;找老严不是为了钱;钱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这个理有些说不过去。 而实际上,都是钱给闹地,如果老严多发给费溪几百块钱,或许就没这么多事。老严就是老严,他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的抠门在公司是出了名的。 5 费溪琢磨着这些,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如何将话题引向这个方面来。上班一刻钟后,眉头微皱的费溪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谈话的切入点。 坐等到上班一小时后,估摸着老严已到了公司,费溪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待气匀神定,费溪犹豫了一下后,果断地敲了两下门。 进来,老严还没睡醒一样的声音隔着办公室门传过来。 听到老严的应声,费溪拧了一下门把手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哦,费溪,你啊,有事啊,正在收拾桌子的老严抬头看着费溪说。 没事,想和你说说近期旺亚君都推广方面的事他进来之前打好的腹稿一句也没有用上。 好,好接连说了几个好后,老严放下抹布坐了下来。他示意费溪坐在他对面后,继续说到: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 哦,费溪不客套的坐下后,愣不丁应声而出。这个时间,想起易萧萧一大清早奚落的话语,费溪坚定了要做爷们的心念。 旺亚君都,那边最近的销售怎么样啊,他们对我们的广告设计没提出什么异议吧? 嗯,本来昨天下午想和你沟通一下的,但看你昨天很忙就没过来打扰。 等把这些话说完,费溪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他听自己说的这些话,怎么有些献媚的讨好了。至于吗,你就问他工资的事,他还能把你给吃了? 不要忘了这次来的目的,费溪嘴唇轻微噏动着不停地告诫着自己。 是啊,是啊,昨天来了一个开发商 昨天下午我还和滕志强通了电话,他告诉我近期我们策划广告与他们的销售节奏比较合拍,积累了一部分客户源。 费溪伸出手抹掉了密匝在额头上的那层细小汗珠后,言不由衷地捡了些好听的话继续着他和老严的谈话。 你们工作做地比较扎实和到位。对了,前两天甄玉强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请假是假,实际上辞职去北京了,你知不知道啊? 啊,他辞职了。真有些可惜了。大家不是说他请假出差参加什么文学研讨会去了吗?躲闪着老严询问地目光,心慌起来的费溪闪烁其辞的接了这么一句。 我们不说他了。离开他,旺亚君都做的不是照样很好。你以后就顶起他文案的位置来吧。至于客户代表,我们再打招聘广告招个。这样安排你觉得合适吗? 老严不容他人回绝的刚硬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过来,他在等待着费溪肯定地回答。心里一阵窃喜过后,费溪略微表现出了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行倒是行啊,我听公司的安排。就怕我到时候做不好,别耽误了工作和公司的效益。 呵呵,这个啊,我想问题不大,这段时间,你不是做的很好吗。 费溪点了点头后,狠了一下心,说出了今天过来的主题:严总,如果做文案,我的工资会不会调整到文案级别啊。 呵呵,这个当然啊,做什么工作拿什么工资。我和财务说一声就行。还有什么顾虑吗? 没有了,谢谢严总。对了表现出猝然间想起来地神态,费溪问道:上个月我兼着写了一个月的广告,公司对这一块有过什么考虑吗? 没等费溪把这句话没说完,老严紧跟着费溪的话音说道:这个事,财务那边应该有安排吧。尊重财务的安排吧。我的意思呢,权当你实习锻炼了。呵呵 听到这里,费溪刚热起来的心情被老严打凉了半截。有些怒火上升的他,压着委屈硬着头皮继续陈述着自己心里的委屈。把自己所发工资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耐心聆听地老严等到费溪把话讲完后做出让他目瞪口呆的解释。 公司也有公司的规定。你迟到了财务那边肯定要扣你的钱。我觉得你回去好好干好文案吧。这一块你成长的空间还很大。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坐在这里不是和我说这些芝麻粒大小的事情,而是向我要管理的权利,施展才华的平台。 有些气噎的费溪,犹如斗败的公鸡颓丧的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回到了办公室,还没坐半个小时,公司财务从msn里喊他到财务室去一趟。 急火火跑去财务室的路上,费溪还兴冲冲地幻想是不是老严大发慈悲了。想到这里,一阵感激之情掠过了他的心头。按压下被幻想蛊惑着的喜悦,费溪信步冲进了财务室。 6 坐在财务总监对面,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完,费溪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末了,他才知道他做文案策划的基本工资比现在做客户代表上浮了四百块钱。听到这些,算计着一月能多发四百块钱的费溪把被扣工资的事抛至了脑后。等他喜形于色的走出财务室才后悔不迭起来。 随手关闭财务室门的刹那,费溪想起甄玉强在的时候拿的工资比他上调后的要再多出八百块钱。越想越窝火的费溪刚才还在天上飘地心情一下子跌落进了冰谷,叹息不已。原本想转行做文案后能多赚一些钱,现在可倒好,尽管加了几百元钱,但做惯了月光族的费溪知道今后依旧会有青黄不接的生活。 回到办公室里,收拾着东西,费溪就向文案部搬迁而去。路上,想到工资的事,他抑制不住地为自己痛心起来。每月临近发工资前的四五天,他和易萧萧靠借钱度日已是家常便饭。 这样以来,被光荣的归属到月光族里面的费溪禁不住黯然神伤着。做了月光族先甭说房子了,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时不时出现断顿。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这也怨不得别人,他和易萧萧都不是会过日子的主。他们俩基本上是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里一天接一天的耗着。 就这样的居家理财观念,还想结婚和买房子,这不是天方夜谭的事,还能是什么。平时,他俩遛街,一看到过路的婚车,易萧萧总会驻一下脚紧盯着费溪羡慕的地自言自语。 等到咱俩结婚,你能让我也这么幸福,这么风光吗。一个女人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你可不能亏待我,否则我就不嫁给你。 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那一个男人一辈子还好几次了。对易萧萧的话不屑归不屑,费溪每次听完总是会上心一阵。一想到月月寥寥无几的工资以及不能再支付起他一场婚礼的家庭经济,费溪都会黯然神伤和无言的心碎起来。 唉——长叹一口气,费溪满面愁容的成为了文案部的一员。面对一时不能改变的现实,费溪也只能相对安分守己的度过了一个月又一个月。 期间易萧萧不止一次和费溪提出了结婚和买房子的事。每每到了节骨眼上,费溪要么沉默着,要么左顾而言他,不着正题。一开始,易萧萧还着急发火。 时间长了,费溪感觉到了她无奈的习以为常。但房子确确实实成为横亘在他们两人感情进一步发展的实际问题,逃避不了的。 久而久之,易萧萧越来越不愿意和费溪提及有关买房子结婚的事。当费溪正为自己小聪明策略窃喜时,易萧萧已慢慢地对他的有了带着观察的疏远。这些变化没有被生性鲁钝费溪发觉。这种疏远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戕害着他俩的感情基础。 紧张地忙碌完五一放假期间旺亚君都要投放的广告,费溪坐在座位上蛮有成就感的伸了一个懒腰。几个月时间的历练,他已经习惯了每天侍弄方块字打发时间的生活。 猛然想起什么来的他,顾不得还未消失的呵欠,忙不迭给易萧萧发去了短信:宝宝,明天就放假了,我们去哪里玩啊。 哪里都不去,我想回家,你也回家吧。和你爸妈商量一下买房子结婚的事。 你真的老了。整天没完没了,说来说去就这么点破事。没劲! 你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行不行?真的到我痛下决心离开你的那天你才觉醒? 易萧萧没有吵闹迹象地文字让费溪刚轻松起来的神经嗖地一下紧绷了起来。潜意识里,他看到自己正被一张漫天落下来的大网给网住,丧失了逃脱的空间。 无奈的苦笑一下,费溪想起了蒙晓瑞和陈琳娜。最近一段时间,费溪感觉他们俩有些生分的古怪。每次回家遇上,虽然还和以前一样微笑着打招呼,但蒙晓瑞明显的少了平时的欢腾,陈琳娜也是一副苦瓜脸的样子,笑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 越想越心烦意乱,费溪有些恼怒地把手机随手扔在了办公桌上,没有理会正紧张工作的同事们,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室外。目光呆滞的看着大街上匆匆赶路或等信号灯的人们,费溪想他和易萧萧的感情是不是也在等待信号灯? 在这个追逐大都市节奏的城市里,想来想去,费溪感到了没有希望地迷失了。就是在五一假期前的这个下午,费溪一个人晃荡在公司所在的小区里,切实感知到了漂泊在城市里的忧伤以及无根寄居的惶恐。而这一切,都是易萧萧所说的房子在兴风作浪。 第四章善良的啃老族 五一假期,对于费溪和蒙晓瑞来说是一场屠杀亲情的灾难。假期开始前,易萧萧和陈琳娜各自给了费溪和蒙晓瑞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没有房子就分手。面对家徒四壁的窘境,父母长吁短叹的愁容,他们实在于心不忍 1 天天在一种怅思里患得患失地起床,习惯了不断鼓励自我的费溪这些天看着易萧萧却高兴不起来。感觉中,费溪发现他和易萧萧竟然有些熟悉的疏远了。或许这就是所谓地左手握右手的感觉吧。 但一旦两人真正分开,失去后的珍惜才能让人体味这种熟悉的温暖的难能可贵。更多的时候,就是这种被忽视了的温暖一直在支撑着我们人生的行走。 晃眼间,易萧萧和费溪盼望的五一长假来到了。昨夜,和易萧萧一再讨价还价的争执后,费溪还是没有拗过她。五月一号的这天早晨,费溪在易萧萧起床后不久,就爬了起来。脸上涌动着一丝不快的费溪和正在洗刷的蒙晓瑞和陈琳娜告别后,提着易萧萧早已收拾好的东西出了门。坐在去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上,心情不爽的费溪闷葫芦一样坐在易萧萧身边一语不发。 你不说话就什么也挡了啊。昨天晚上我也说了,这两天你就回家吧,和你爸妈商量一下买房子的事情 费溪心里憋屈着一股火,但不想横生枝节的他勉强压抑着。易萧萧可不依了。她最讨厌她说话的时候,别人明明听见了却不理她。 你少给我装深沉。你没事的时候也想想,咱俩都谈了好几年了,你总该给我个说法了吧。我不图你大富大贵,但总该有个房子才能结婚吧。 和木头人一样,费溪始终无动于衷地盯着车窗外边滑过的街巷。你听见了没有,边以斥责的语气说着这些话,易萧萧终于伸出手在费溪的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哎呦,处在走神状态里的费溪被一阵拧痛刺激了过来。在整个沉闷地车厢里,同车赶路的人们不约而同向他们投来了好事的目光。 你妈,轻轻拧一下,你就这么叫唤啊。平时拧你十下你都不喊一声,你存心让人看我热闹,是吧。 得了便宜还继续不饶人的易萧萧不顾四周邻座的男女看他们的怪怪眼神,不分场合地数落起费溪来。易萧萧喋喋不休的说着,有些坐不住的费溪低着头扫了一眼正不时向他俩投来观看目光的男女,不由自主地向座位下出溜了几下身子。 没等费溪张口说什么,叨叨起来就没停下过地易萧萧一看到费溪猥琐着的样子更加生气了。近似失态的神情里,易萧萧对着费溪咆哮起来。 你看你个熊样啊,你也知道丢人。知道丢人就赶快回家,和你爸妈商量商量买房子的事。没有房子就想我嫁给你,门都没有。 你说话注意一点,分分场合,费溪一把揪过龇牙咧嘴的易萧萧恶狠狠的说道。 还分什么场合,我就这样,看不惯你就给我滚,每人求着你。没有房子还想结婚,美你的去吧。我不愿意,不行,咱们就散伙,你走你的,我找我的。 没房子就不能结婚了。我同事,甄玉强他们都结了,就你事事多,整天房子长房子短的,除了这些,你嘴里就没有别的话了。 还你同事呢,你看我同事,哪个跟我一样傻,找了你个穷光蛋 你跟谁学的啊,这么爱絮叨,和个老麼麼样 你再给我说一边,你再给我说一边,嘴里重复着这句话的易萧萧手也没闲着。 等费溪下意识的躲闪时,易萧萧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耳朵拧了一圈半。看到满车的人都在抿着嘴偷着乐,费溪当真生气了。他和易萧萧失去控制的情绪在这趟驶向麦城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里爆发了。 你给我松开,用力拨拉开易萧萧的手,费溪想都没想就使劲推了她一下。 易萧萧失去重心的身体随着颠簸的汽车把脑袋重重地撞在了车窗窗框上。有些意识到手拙了一些的费溪既心痛又痛心搂过了易萧萧。 你干啥,干啥呢,费溪边说着这些话,边琢磨着如何哄一下已经泪流满面地易萧萧。 但这个时候,缓过劲来的易萧萧抡起胳膊伸出她的小手没好没歹地在费溪脸上抓挠起来。同车的人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让失了面子的费溪又急又气。瞅着被抓挠的空档,费溪不得不轻轻推搡和躲闪着张牙舞爪起来的易萧萧。 你还没完了,我让着你不知道让着你,气得语焉不详的费溪顺势拧紧易萧萧的胳膊,使她暂时不能挣脱他的束缚。 你给我松开,姓费的你要是有种,就给我松开,易萧萧变了腔调的哭喊声惊起满车厢的人们看着这两个在公交车里闹腾的活宝。 不时瞧几眼正议论他们两个的人们,费溪稳了稳被激怒了的情绪,缓缓地松开了易萧萧被倒拧起来的胳膊。 2 一颗、两颗、三颗,一行清泪从易萧萧娇嫩的脸庞上滚落,费溪有些心软了。这时,中途进站的公交车停了下来。随着缓缓打开的车门,易萧萧瞅准费溪无所适从盯着她看的时机,蹿跳了几步就跑下公交车。 瞬间的突变让他来不及多想,抓起撂在地上手提袋,就冲离开了座位。还没等他走向后门,完成了进站任务的公交车缓缓开动了。惶急地瞧着易萧萧捂着脸闷头狂跑在车来车往的柏油路上,费溪的心越来越被一种无言的绞痛揪紧。用力拍打了几下后门,费溪着急地变了音的对司机喊道:下车,下车。 司机的骂骂咧咧还响在耳畔,车里人们的笑声还不时从车厢里传出,顾不得这么许多的费溪快速跳下车后,猛然回头对着再一次开动的公交车怒骂道:看您妈个巴子啊,nnd。 在人们瞬间闭口不语的恼怒里,费溪奔着易萧萧刚才跑过去的方向追了上去。追出了两里地远,气喘吁吁的费溪才算撵上了疾步行走着的易萧萧。脚下加了一把劲,费溪走在了易萧萧的前面。突然一个转身,费溪扯住欲使劲挣脱他的易萧萧,急急地喊道:你跑啥,你跑啥。 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的着吗,姓费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了不起的,穷能耐啥。 见自己的挣扎有些徒劳无功,易萧萧失去了常态,当街大骂了起来。有些觉出自己理亏的费溪只好装疯卖傻的一味嘿嘿傻笑着,以掩饰他失面子的尴尬。 你有种,竟然敢在车上推我。存心想害死我,是不是啊?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玩意。我真瞎了眼,怎么看上了你! 你眼睛好着呢,你找可一个潜力股,嘿嘿。 就你,还潜力股,潜力你妈去吧,别潜力我 骂够了,说够了,奚落够了,费溪软下来的神态让易萧萧不再在临街的步行道上大呼小叫。揽着易萧萧的腰,费溪以半推半搡的轻微动作把她弄到一个相对偏僻一些的角落,站了下来。 眼睛的余光看着费溪那被拧红了的耳朵,易萧萧敛住了自己的任性和蛮横,不时耸动着肩膀抽泣着。疼惜打量着心爱的女人,费溪心生了一些责备。或许,刚才在公交车上,他就不该那么孟浪的。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不顾易萧萧的阻拦,费溪擦掉了她未干的泪痕。这一擦可不要紧,易萧萧哭的更凶悍了。没法子,费溪只好一把把她揽在了怀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无所顾忌的呜咽着。 我们分手吧。咱俩没房子是结不成婚的。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上进,你让我怎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就算咱俩现在结了婚,将来肯定要离婚。我受不了这种月底为吃饭犯愁的生活 易萧萧带着哭声倾诉一字一字锥扎在了费溪心坎上。疼痛正一丝一丝从一个又一个的针孔里渗出来,并纠缠起来吞噬着费溪漂在城市里的信心。在情至酣处的无奈里,费溪不再顾及过路人对他们投来的怪异目光,把他的脸凑在了易萧萧散发着香味的秀发里来回揉蹭着。 等到易萧萧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费溪变着法儿哄逗起她来。愠怒的坚持了半天,这个刚才还怒目圆睁的女人再也忍不住了,她抡起了秀拳一下接一下旁若无人地擂在他的胸膛上。半天无语的费溪以欣喜着的心酸默默承受住了易萧萧打算放过这件事的动作表达。 或许什么都没发生过,跟随着一拨又一拨过路人走过去的身影,费溪和易萧萧向刚才他们下车的公交车站依偎着走去。 强忍着酸痛,费溪把易萧萧送上了回家的客车。临别前,易萧萧不厌其烦地柔情蜜意的叮嘱,让费溪难以确认她和刚才的易萧萧是一个人吗? 易萧萧乘坐的长途客车消失在了视线尽头,费溪怅然若失的收回目光转身向回郊区住处的公交车站走来。轻抚了几下依旧火辣辣痛的耳朵,费溪行走在了被初夏阳光热情关照着的麦城的大街小巷。只是,这一次,他心里缱绻着一些茫然的失落。 3 易萧萧回家了,原本隔阂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暴露无遗。花开花落自有定数,一些东西注定是逃不掉的。心被空洞填满的费溪一步接一步地挪动在麦城没有绿化过的柏油路上。 这个时候,费溪不想马上就回家。没有易萧萧身影的房子里,他不敢想象那是怎么样孤独和失落。被暂时别离的痛苦折磨着,费溪禁不住后怕起将来来。万一和易萧萧分手,他将怎么去承受情感被凌迟的苦楚。 老公,你到哪了?我快上高速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刚才我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你别在意啊,我的小傻瓜 不过,房子的事,我觉得你还是趁五一回家,好好家里商量一下 现在买房子,不仅仅是让咱们结婚时有个温暖幸福的家,也是咱们的宝宝创造生活条件。我可不愿意咱们的宝宝跟着受苦。 一阵有新短信的提示铃声不间断的响过,费溪缓过神来,慢腾腾地掏出手机看了起来。这些被分成几条发过来的话语,让费溪心里一阵语塞。但随后不久,嘴角漾出一抹笑意的费溪有些沉重地释然刚才的心结。抬眼四处搜寻了一下,找到目标的费溪向就近的公交车站疾步而去。 对于热恋当中的男女来说,有些时候相互地争吵仅仅是意气用事。等到一切风轻云淡,一句暖心窝的话或许能让一个濒临绝望边缘的人滋生跨越困难的动力。 下了公交车,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费溪不止一次思考着回老家以怎么样地方式向父母提买房的事。即将走进楼洞时,费溪被外出送陈琳娜回来的蒙晓瑞喊住了。转过身抬头看时,蒙晓瑞正满头大汗地小跑着向他追过来。 费溪感慨到:他已很久没和蒙晓瑞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尽管都住在一所房子里,但每天上班下班之后,大家都被疲乏和闹心事折腾的没了以前的打打闹闹。想起最近几天夜里蒙晓瑞和陈琳娜的争吵声,费溪心想,趁着两个女人都不在,可要好好说说话了。 几分钟后蒙晓瑞跑近了费溪。在他俩结伴向楼上走去的霎那,费溪拍了拍的蒙晓瑞的肩膀说:今晚上女人们都走了,今晚我们好好喝一顿吧。 嗯,没问题。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 你费溪看了看一脸憔悴的蒙晓瑞,欲言又止。有些时候,费溪感觉语言似乎很多余,尤其在两个男人之间。 在女人们暂时离开他们生活的时间里,费溪和蒙晓瑞各自揣着一份伤感回到了住处。上楼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谁也不愿意多说话。 蒙晓瑞先费溪一步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随着防盗门关闭的声响,后脚跟着蒙晓瑞进来的费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更加失落了。几个小时前,这所房子还被大家地欢声笑语庇佑着。而现在,只有他和蒙晓瑞同为天涯沦落人的脚步声相互温暖着。 费溪,我先睡会去。昨晚和陈琳娜吵了一晚上。就为买房子的破事,整个晚上被她搅的没睡结实。 我说呢,昨晚就听见你们的争执了,老晚了也没好意思过去劝你们。 没什么好劝的。现在的女人都那个德行。到中午吃饭的点,你喊我。趁着她们不在,咱们中午就进行项目吧。到时,一块出去买俩小菜。 站住正欲开门进屋的脚步,费溪耐心听蒙晓瑞说完了他要说的话。得到点头应允的蒙晓瑞,在费溪开门进屋的时,就蹿进了房内。大概归拢了一下被易萧萧鼓捣的有些杂乱无章的房间,闲来无事的费溪只好倒在了床上。 散发着易萧萧体香味的枕头让费溪对她的思念更加迫切起来。但费溪不想主动给易萧萧发短信,避免她抓住了把柄,说他才几个小时就这么没出息。 正欲合眼的功夫,蒙晓瑞说给他的话,让他从现实的角度知道:买房子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正在遭遇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从古至今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事。 4 易萧萧走后的五一这天晌午,费溪怀着心事走进了梦乡。一阵轻缓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费溪熟睡中的美梦。懵懂中,他应了一声,随后就听见了远去的脚步声。 辨别着刚才脚步声,费溪慢慢醒了过来。沾满灰尘的天花板一下子落入了他的视野中。空荡的房间里,没有伊人影子。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一条未读的短信让费溪从床上爬了起来。 短信是易萧萧发来的,只有我到家了几个字。确定了短信发过来的时间,费溪随手将手机丢在床上的一个角落,起身走出了他住的房间。还未打开房间门,来自厨房的哗哗流水声,让他知道蒙晓瑞已早他一步起来,没有等他叫醒。 用凉水洗,多凉啊,你怎么不烧点热水,费溪揉着睡意残存的眼睛站在门口看着蒙晓瑞说。 没事,这样洗,凉快,清醒的也快。你啥时候走,我大半年没回家了,不知道我奶现在身体怎么样?。 明天,本来想不走的。易萧萧催着我回家去商量买房子的事。唉—— 刚说完这句话,想起什么来的费溪接着说道:上午你说,昨晚和陈琳娜吵了一晚上。最近,你们整天晚上吵吵,你们俩有啥事吗。你也别怪我多嘴:平时多迁就着点陈琳娜,女孩子都那么个小脾气。 还能有啥事,咱俩基本上一样。但易萧萧就比陈琳娜强多了,没听见你们吵吵啥。你说都是女人,咋区别就这么大呢。 说着这句话,蒙晓瑞清洗干净了头上洗发膏泡沫。见到费溪走过来欲洗脸的样子,他用毛巾擦着还在滴落水珠的头发,挪了挪身体让出了一些地方。 不怕你笑话了,这几天,也没找你。和你实说了,我和陈琳娜可能完了。 什么!正掬着清水溅脸的费溪被蒙晓瑞这句话震僵住了动作。抬起挂满水滴的脸,蒙晓瑞故作轻松的样子让费溪心里有些无语的伤感。 这伤感有为蒙晓瑞,更多的是他和易萧萧那看不到希望的未来。或许,有这么一天,他也会和蒙晓瑞一样,这么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外人宣判着自己爱情的死刑。 这也没办法,和陈琳娜沟通起来太困难了。我说结婚后留在麦城。你知道她说什么,说没房子还不如回她老家。 你也真是的,陈琳娜也是好心啊。不行,你就去她老家,那里这两年发展的挺快的。 我才不去呢,我去了算什么啊。再说了,人生地不熟的,在她们那个地方能有啥折腾头。 怎么,你还想回咱们老家啊,费溪抹了一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接着蒙晓瑞的话说。 不是我想回家。是陈琳娜非要买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我妈身体都不好,一年攒不下几个钱。上个月我和她说,结婚的时候先租房子住着,以后混好了再买。 唉——无话可说的费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陈琳娜说什么。简直快把我气死了。她说她家里不同意,要结婚就必须买房子,没房子不能算个家。我真受够了,她家里人怎么这么死板啊。 唉,她父母说的也没错。在城里,没个房子,每天生活起来也会提心吊胆的,不舒坦。 理是这么个理,但要尊重现实。我倒要看看在房子和感情之间,陈娜林会选择什么。要爱房子就由她去,大不了我再找一个。 蒙晓瑞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话让费溪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轻微摇了摇头。在费溪回房的时候,打开了话匣子的蒙晓瑞也跟着走了进来。不用费溪说什么,越说越来劲的蒙晓瑞扯过一个凳子就坐了下来。 费溪擦过脸后也坐了下来。已经擦干了头发的蒙晓瑞坐在那里边梳着头发边把最近有关他和陈琳娜闹的堵心的事清盘一样倒了出来。作为听客,费溪为蒙晓瑞感到同情的同时,也可怜起他自己,甚至远在偏远农村的父母。 5 上大学以后,费溪一家人倾尽财力让他读书走出大山。原本想费溪毕业后就不会再拖累家里,现在可倒好,明天或者后天他就要回家商量买房的事。轻微地叹了叹气,费溪打断了蒙晓瑞喋喋不休的诉说。 我觉得,还没有到你所说的程度吧。实在不行,你回家和家里说说一下买房子的事。不行,再和陈琳娜商量商量,没必要为了这就分手吧。你们俩这几年在一块不容易。 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现在回家了,征求她父母的意见去了。临走前我给她撂下一句话'你回家和你爸妈说,我、我们家都没钱买房子'。 你真够损的啊,你这不是把陈琳娜往死胡同里逼吗。 管她呢。我们才大学毕业多久啊,一两年的功夫哪来的钱买房子。费溪,我实在不愿意做'啃老族'。再说,你也清楚,家里能供给我们读完大学已实属不易,那还有啥等我们'啃'。 是,大家都一样。上午去送易萧萧,在公交车上还因为这些个破事和她闹了起来,差点没把我的人丢死。我也和你这样说过了,但易萧萧不这样理解。 易萧萧也这样。唉,她们这些城里长大的独生子女都一个德行,不知道替别人着想,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真是败给他们了。 费溪和蒙晓瑞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把彼此的不快和气恼暴露的一览无遗。在对生活、对女友、对工作的感慨和无奈中,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他们相约出去扫荡了一圈,买回来几样小菜和一捆啤酒。在没有女人管辖的难得时间里,费溪和蒙晓瑞放肆的豪饮着。 酒饱饭足,死扛着痛苦地蒙晓瑞打着饱嗝回去眯觉去了。得以消停起来费溪感到无聊地打开了电脑,登录上了qq。和几个在线的博友胡侃了一气,看着孟夏上线的提示声音,费溪在对话框里敲出一个:)发送了出去。不一会,孟夏的qq就闪烁的跳动起来。 孟夏:你们放假了,你没有回家? 费溪:放了,你们放了吗?几天? 孟夏:放了。七天。你怎么没回家? 费溪:不想走。 孟夏:为什么,你女朋友回家了? 费溪呵呵,你怎么知道?猜的这么准。 孟夏::),一些事情不用猜。平时和你聊天我已知道你女朋友的脾气。80后独生子女恋家情结比较重。 费溪:嘿嘿,专家啊。我不想回家,不是因为不恋家。是实在不愿意回家叨扰父母,说买房子的事。今天我女朋友已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就买房子的事,再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就分手。 孟夏:啊?!不至于吧。没房子就分手?太不可思议了。 孟夏:现在,我和我老婆就住在租的房子里。你等会,我儿子过来捣乱了,一会再和你说话。 费溪看着孟夏发过来的这条信息微微笑了一下,赶忙在对话框里敲出好的,你忙,小家伙还挺调皮的发了出去。 重新回归到平静的房间里,没有易萧萧晃来晃去的影子,费溪多少有些孤独和落寞。虽然蒙晓瑞正在隔壁呼呼大睡,但缺少热闹气氛的房间里,费溪发现:他有些离不开易萧萧了。 6 起身找到手机,翻出易萧萧的手机号拨了出去,打通的声音刚响过一声,费溪就挂断了。没过多久,易萧萧的两条短信接连发了过来。 臭不要脸的,你干吗呢,一下午也不理我,不给我短信。 你忙啥呢?吃饭了没有?明天回家别忘了带上牙刷和洗发膏。 费溪开心地笑了笑,正欲给易萧萧回短信,和孟夏对聊的qq对话框里显示出了刚发过来的消息。 呵呵,我忙完了,小家伙让他妈妈抱走了。 费溪:呵呵,没事的。有个孩子真的很好玩吧。 孟夏:好玩。等你当爹了,就知道好不好玩了,差点就能把你累死。 费溪:呵呵,我不想很早就要孩子。现在工作不稳,要了孩子就不能动弹了。 孟夏:刚才你说买房子的事,你们大学毕业才几年啊,能有那么多钱吗? 费溪:唉,能有多少钱呢,不瞒你说,我和我女朋友的工资是月月光。 孟夏:你还挺赶时髦啊,做'月光族'。现在买房,对于你们来说很不现实。 费溪: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女朋友从来不这么想。她说结婚男方买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孟夏:那你没有问她,是嫁给你还是嫁给房子啊。呵呵。买房子在一定程度上或许是男方的事情,但买了房子她不住啊。在房子的问题上,我觉得,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一辈子的事情。 费溪:唉,是啊。有时候真是没有办法。 孟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有点我很清楚,要是贷款买房很不值得了。要还房贷不说,整个生活也没的保证。买房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在费溪陷入沉思中的时候,孟夏发过来的消息让他开始犹豫起他回家向父母提买房的主意来。 孟夏:要是贷款买了房,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一个工作上呆着。不顺心或者没有发展机会都敢跳槽。不好意思。我要下了,我儿子又吵着过来了。 费溪:好的,祝你五一假期快乐! 孟夏:谢谢,也祝你快乐。我觉的你还是回家看看吧。从以前你和我聊天的说法分析,你已大半年没回家了吧。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的不容易,一定要在有长假的时候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好,不多聊了,祝你一路顺风。88 迅速读完孟夏发过来的这条消息,费溪随手敲打出了谢谢,88就摁了一下回车键发送了出去。关掉和孟夏聊天的qq对话框,费溪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来回走动在有些空荡起来的房间里想着不眠的心事。 晚饭,费溪和蒙晓瑞简单对付了一下就算过去了。想到明天一早还要回家,他们两个没有再瞎聊什么,吃过饭后就回到各自的房间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了,手机设定的闹钟在安排的时间里贼叫了起来。还在睡梦中的费溪不情愿的随手关掉了闹钟,盘算着继续眯会儿再起床。但还没等他续接上被闹钟咬折的甜梦,蒙晓瑞走近他的房门一顿猛敲。 嗙嗙,嗙嗙嗙—— 懒在床的上费溪依旧不为所动的闭着眼睛。随着敲门声的再次顽强地响起,忍受不住的他抵抗不住地做起在了床上。昨天晚饭时,、他叮嘱过蒙晓瑞:一定要在今天大早喊他起来,他们好一起坐车回家。含混着唔了一声,费溪极不情愿地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被朝阳催亮了的清晨,费溪和蒙晓瑞将他们租住房子的防盗门落锁后,结伴走在了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近一个小时的折腾,赶到长途汽车站的他们排着队买上了回他们老家的车票。 站在等车回家的车队里,在导乘员的安排下,他们俩坐上了一辆临时被调度过来的豪华大巴上。在麦城有些清爽的清晨,费溪和蒙晓瑞各怀心事地踏上返乡的客车。 7 走进春天的山野村落里,家家闭门锁户,没有一个闲人。费溪和蒙晓瑞回到几百里路远的家里已是这天的下午时分。走在有些寂寥的村巷里,看着近在眼前的瓦房,告别了蒙晓瑞的费溪脸上袒露出一些无奈和不安。 这次回来,费溪事先没有和父母打电话说一声。走到家门口,紧锁的大门让费溪有些无言地感伤。他不知道再一次回到麦城后,和易萧萧的感情会走向哪里?想起她离开麦城前对自己说过的话,费溪切实体味到了百感交集的滋味。 找出钥匙打开大门,费溪走进这个梧桐花落花了一地的农家小院。久违地熟悉的芬芳迎面扑鼻而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忧愁里,费溪想起了他的童年以及这些年出门在外的行走。 抬眼望了一眼已在院落里长的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费溪颓然地打开屋门锁推门走了进去。栽上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触景而发地想起这句俗语,费溪苦涩地笑了笑。 梧桐树是栽上了,金凤凰却滞留在空中,等待着金窝才肯栖落。或许这就是生活的节奏把。想着这些,费溪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从他下决心离开这个生他养他多年的农家小院,近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他从来没想过走进城市扎根生存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一个人坐在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里,饱经岁月沧桑的白墙壁已干硬泛黄了。房子、房子、房子,刚刚在茶缸里倒了杯热水的费溪,心到感伤处,伸出手指蘸了些倒漏在桌面上的水,接连疾书了三个房子。 没有等多久,费溪父母从山田里干活归来了。人还没进门,父母诧异着的说话声已经从大门外传了进来。进屋后,看着大半年没回家的儿子,费溪父母不顾劳累地关切询问着费溪以及易萧萧大半年来的生活。 得知父母忙碌了大半天连午饭都还没来及吃,费溪的眼睛里开始泛起了一些泪花。对于费溪父母来说,能让费溪走进麦城这样的大城市,并拥有一份不用风里雨里去的工作,就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和幸福。 以前,看到他祖辈几代人在这个偏远的村落里年年辛苦地侍弄着几亩薄田,但依旧穷的叮当响,费溪自打上学读书那天起,就没有默认了眼前这个无法改变的现实。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后来考上麦城的一所大学,费溪知道这么些年他以自己的行动改变着他的命运。 最初考上大学,奔出这个穷山村时,费溪狠狠地对自己说过,这辈子就是爬也要爬出去,再也不回来。现如今可倒好,他不得不回来。如果在麦城没有房子,意味着他和易萧萧种养了几年的感情要香消玉埙。 但已家徒四壁的老房子,还能拿出什么来让他在麦城拥有属于他的水泥格子,也让他和易萧萧的感情有个归宿?在父母的嘘寒问暖里,费溪实在没有底气说出他这次回来意图。他知道他的话一出口对他父母意味着什么。 在因过度操劳而提前透支了身体本钱的父母面前,费溪心里乱的像一团麻。易萧萧泪流满面的说着对不起离开的幽怨面孔,不时在他眼前飘来荡去。想想心爱的女人成了别人新娘的滋味,想想心爱的女人躺在其他男人怀抱里撒娇的情形,费溪心生了切肤之痛。 8 一个激灵打过,费溪不得不告诫自己要好好珍惜,不要让他刚才臆想的一切变成现实,来戕害他的心灵以及生活。以五一单位放假的借口岔开了他父母询问的话题。在没有想好之前,费溪在刻意回避着来自他父母的有关易萧萧的一切询问。 更多的时候,陷入心事中的费溪傻坐在凳子上,任由他父母把一些话说好几遍才匆忙前言不搭后语地应承一句。经不住他父母的再三追问,费溪眼睛有些酸涩地把他和易萧萧近期的谈话捡重点的说了一遍。 当费溪说出买房子的事,他父母感到有些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他们知道儿子结婚需要买所房子,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城里的房子会那么贵。二十几万块钱对于年收入只有几千元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听到费溪说可以先付首付,顶多几万块钱后,他们才舒了口气。费溪说完买房子的事后,整个房间的气氛显的特别的压抑。他正在读书的弟妹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他的父亲一口接一口抽着呛辣味浓重旱烟。 置身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里,费溪心生了想哭地冲动。没有再说什么,在他母亲微微地叹气声里,费溪起身离开了。深夜来临前,躺在床上的费溪听见了父母商量如何弄这几万块钱的争吵声。归于寂静地黑夜里,他们的争吵是那么地刺耳和让人烦躁。 面对现实生活,费溪突然感觉到他无助和无奈。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费溪已辨别不出他内心翻腾着什么的情愫。他知道不管父母怎么争吵如何作难,都不会难为他,让他和易萧萧分手。 啃老族的字眼不时让费溪如履薄冰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和他同床而睡的弟弟,在黑暗中忍不住说了句:别翻了,明天还要下地干活。让我睡会吧。费溪不好意思再折腾啥,只好躺在一个地方,瞪着眼睛看着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 费溪一连几天的寡言少语,他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费溪回麦城之前的那夜,他父母给了他这样的结果:为了让他在城里有个家,他们决定贷款帮费溪付上买房子的首付款。 有了父母很艰难的承诺,费溪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无奈地离开了这个在偏远山村的家,回了麦城。这天是五月六号,离假期结束还有一天。按照易萧萧发给他的短信,费溪要在她七号那天去车站接她。 回到麦城的费溪,没有再和以前那样心里不存事。他知道现在父母虽给了他承诺,但一些事情存在变数不说,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结果是最摧残人心的。回麦城的这一路,想起弟妹那哀怨的眼神,费溪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有些时候他真想他父母能拒绝他,好让他有个和易萧萧彻底分手的借口。尽管这样是有些残忍的,可毕竟少了对父母以及他弟妹的难为。但想起易萧萧那可人的样子,费溪心里真的恋恋不舍。 事已至此,费溪也想好了,易萧萧不把他逼到份上,他不想把父母贷款给他首付款的事说出来。毕竟,即便是他父母用心如此良苦,易萧萧也不会懂的。她心里不想还没结婚就先欠上一屁股债。 第五章麦城"漂 蒙晓瑞抹不下做上门女婿的面子,和陈琳娜分手了。不凑巧的是易萧萧同学王落落假期相遇让易萧萧动摇了与费溪相爱一生的信心。无房不嫁的世俗观念,让费溪身处水深火热的折磨之中 1 五月七号的大清早,太阳刚刚抬起头,还在睡梦中的费溪就被设定的手机闹铃声吵醒了。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费溪冲进厨房用清凉的自来水激了一把脸后,拧开防盗门就冲到了大街上。 在易萧萧所坐地客车没有进入麦城长途汽车站前,他必须赶到那里。这是他们俩在一起的这些年,易萧萧给费溪定下的潜规矩。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过分苦恼的缘故,每天的生活中,费溪与易萧萧相处的日子,他越来越变的言听计从。久而久之,费溪不仅萎缩了他的生活个性,同时生活方式也开始趋向于麦城居民。这种比妻管严还严重的傀儡生活为他今后的生活埋下了太多的祸根。 匆匆的跳下公交车,费溪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麦城清晨的人群中。大步撵着小步的赶到长途车站的入口,担心易萧萧早到了的费溪赶忙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短暂的等待,易萧萧回复过来的短信让他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悠哉悠哉踱着步向车站里面走去的时候,缓过劲来的费溪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进出车站的人们和客车。 大约半个小时吧,实在等的无聊了,费溪才看见了紧贴客车窗户而坐的易萧萧。随着客车驶去的方向,费溪追跑着来到了停车区。在人群相拥而出地骚动里,易萧萧蹦达着走下了客车,站在了停车场的水泥路面上。踩着清晨柔和妩媚的阳光,费溪快步向易萧萧所站的位置冲了过来。 你看你头上的汗,还有头发,怎么成这个熊样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也不知道要好啊。 还不没来得及说句话,看着易萧萧而笑着的费溪听到这句话后僵住了笑容。瞬间的诧异后,费溪一脸不高兴的从易萧萧手里抢夺过了她的手提包。但易萧萧的奚落还没有结束。 你说你怎么这个样啊,出门前也不知道梳梳头,你干啥呢。和你在一块真感到丢人,你别靠着我。 易萧萧躲开与她并肩行走地费溪嚷道。费溪感到无奈之余,不再傻傻地跟着易萧萧。没等易萧萧接下来的奚落赶到,费溪腾出提包的右手捋了捋散发扎油性味的头发。 还捋啥,都这个时候了,真给我丢人。你也别怪我说你,和你一块出门,我感觉自己都抬不起头来。你人长的丑没办法,但别这么邋遢,行吧! 费溪苦着脸没有应承,闷着头可怜兮兮地跟在易萧萧的身后向公交车站走去。这种时候,费溪的心里糟糕透了。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懦弱成了这个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我和你说话你不打理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易萧萧要着急起来的样子让费溪赶紧靠上前去说:没有,没有,我在听着呢。 听你个大头鬼啊。回家和父母商量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说过,没有房子我们就分手的话啊。你可别以为我吓唬你。现在这个社会没有一个女人和我这么傻。 费溪依旧一声不响的跟随在易萧萧身后,琢磨着如何向她说买房子的事。还没等他想好,易萧萧没住口的话语让他心生了些许的寒意。 你说你有啥,长相不怎么样,工作不行,要钱没钱,对我也不好。你你那一点能让我喜欢?愿意嫁给你?真是的! 这些铺天盖地的奚落狠狠的喷了过来,费溪一时猝不及防,心里不好受的他,铁青着脸色,半响不语。和易萧萧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想与她大动干戈,只想以沉默息事宁人。但像易萧萧这样难缠的主,煞费苦心的费溪换来的只有易萧萧更加得寸进尺的数落。 争抢着蹬上公交车,费溪帮易萧萧抢占了一个座位让她坐了下来。环顾了一圈,满车厢里再没有座位可坐,费溪提着东西随意地站在了易萧萧附近。公交车一路颠簸的行驶着,抓握不稳的费溪不时的摇晃着身体以保持着一种平衡。 火算是发完了的易萧萧看着费溪难受的样子,伸出手一把夺过了他提的东西。末了,她还没忘自言自语一句:有病。片刻的僵持后,费溪看着易萧萧,直到她忍不住笑起来后才收住了自己被敲打了一早晨的心情。 回他们在郊区住处的路上,抓着车扶手的费溪怅然若失的看着被抛在车后的麦城街景,一种感伤此时正漫上他的心头和眼睛。 2 物极必反,伤痛到极点的费溪早已失去了争执的念头。一路无语的沉默里,费溪目光呆滞的晃过窗外的世界。在易萧萧不察觉的时候,他把堵在心口那份委屈和感伤长舒了了出来。直觉中,费溪隐隐的感觉到一种不安正在若隐若现地折磨着他被易萧萧责难过的神经。 回到他们在郊区的住处,看着满屋子凌乱的样子,易萧萧又发起火来。边收拾着房间边对费溪再一次开始了恣意的奚落。忍来忍去,实在忍不下去的费溪顺着易萧萧的话低沉的吼了几句。 眼瞅着一场两人之间的争斗又要发生,易萧萧手机收到新短信的铃声让她暂时压住了火气。她目不转眼看短信的样子,让费溪一时冷静了被激怒起来的心情。看着易萧萧喜上眉梢的神情,费溪诧异起来。什么人发的短信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好奇心重起来的费溪向易萧萧身前凑了凑。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今天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吧。我去找同学玩去,你别跟着我,给我丢人。 有些颓丧的僵立在房间里,目视着摔门而去的易萧萧,费溪不听话的眼睛滑落出了一行清澈的泪滴。易萧萧临走前扔下了一句话:好好打扫一下房间,猪窝一样。心里窝着火的费溪不假思索的把易萧萧带回来的东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伤心到了极点,费溪提不起和易萧萧分手地勇气。每每想到要失去的心痛,费溪总是眉头紧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圈接一圈地转着。面对这份让他苦恼不堪的感情,做惯了广告策划的费溪一点辙也没有。 冷冷清清的房间里,费溪切身的感觉到他正被孤独玩弄于股掌之上。迫于当前的现实,除了徒有的无奈,费溪就只有写博客,换取众多网友的安慰了。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脑, 费溪登录进了他的博客,在迷蒙中写下了三言两语之间,只有孤独或者寂寞: 或许我本来就是属于孤独的宠儿,并如此忠实的呵护着一份缱绻的情愫。在伤感滑翔的轨迹里,我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有三三俩俩的常规事情张着饥饿的嘴巴。 明天也许是一个平凡的日子,就像我现在天天穿着的衬衣一样,没有了感情,只是惯性而已。当一份心情被太多的伤感和无奈侵占的时候,每个人的世界都像天塌了一样,我也不例外。 现在刚从外边回来,走下公交车,步行1000多米的路程回到这个只剩冰冷电脑的房间里。伊人刚才责难的声音还没散尽,但同我一样落单起来的空间里,再也没有人来教训我。在这个有些孤独的假期里,我没有适应一种叫落寞或者伤感的生活。 在心情痛的不能自已时,我走进了这里,再一次在打开的电脑上敲击下了这么些文字。或许只有让自己沉浸在对文字的驾驭里时,我才能暂时忘记了痛苦。直到现在才把那份或许即将随风而散的伤感聚拢并再一次荼毒了自己的理智或者思维。 道理懂的太多,事情看的太多,但真正身陷其中才知道路是反复的走来走去,没有一条是笔直的。在痛苦的潜藏或者暴露里我的人生走在了十字路口。好多事情总是这样凑在一起,形成一股合力与我逐渐脆弱或者即将崩溃的心智做着前所未有的较量。 房子、爱情,在俘虏与被俘虏的边缘,我始终是一个心情脆弱的受害者。在现实的俗流里,我预感我的感情已像一只脱了线的风筝越来越飘离我视力范围内的视线。我还能说什么,或许一切只有在经历之中才能知道个中滋味吧。 热泪洒落键盘的痛楚里,费溪关掉了博客,登录进了一个影视网站。这个时候,他迫切需要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出去,以缓解内心的痛。两部电影放映结束了,时间离易萧萧的离开那会已过去了三个多小时。等第二部电影结束的字幕快速的从电脑屏幕上翻过,神态已回复正常的费溪在关机前习惯性的进了他的博客。 他刚才写的那篇博文已经有了很多回帖。看着近百的浏览量,费溪略感欣慰的打开了这篇博文。一些来自众网友的评论在这个五月七号让他感动地一塌糊涂: 瞬瞬儿:你知道什么叫孤独吗?你有亲人,有朋友。你想想那些没亲人,没朋友的人,那种孤独你能体会吗? 博友:孤独人人都有,学会排解最关键。当然,说一千到一万就是太闲了。好好想想为什么孤独。 东尼:人还是不能完全驾御自己的心灵的:忧伤、寂寞、孤独、伤感,都是来自欲望的衍生物。少些渴慕,多点淡定从容,也许就不会虚弹心弦,乱了阵脚 孟夏:学会孤独是一种美德,就像学会忍耐一样,我常常想,文字的激扬和深刻不正是来源于孤独后的沉思吗? 被这么多熟悉或不熟悉的网友关心着,费溪振奋了起来。无形之中,他理清了被易萧萧臭骂地无处可逃的思绪。易萧萧和我闹不愉快的根源是房子,想到这一点,费溪拨出易萧萧的手机号。正被网友的话语激励的费溪此时此刻很迫切想和易萧萧聊聊。 3 接连您拨打的用户不应答的提示音搅地费溪心烦意乱起来。潜意识里,他被自己臆想的移情别恋花絮折磨着心情。隐隐约约的不安让费溪开始质疑他与易萧萧的爱情不是那么固若金汤。躺坐在电脑椅上,费溪想像着这种事情真要是存在,他会怎么样? 身体抖动了几下,被一个激灵催生出的俗语闪过了费溪的恐慌中思维。身处此时此境的费溪不无感慨的打开博客写了起来。一篇以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行文的博文即时而出: 现在在下午煦暖的阳光里,我逐渐淡忘了刚才那些琐碎的伤感的情愫,在时间一如既往的流失里,我怀着对明天的淡淡忧伤,像复印机一样复制着以往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还要待多久才从眼前魂飞魄散?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携带着微笑,以春阳的柔情蜜意温暖我逐渐萧瑟的心情。生活像一座大山在年龄的增长里爬在了我的肩头。没有力气和理由摆脱,我是一个男人,一个将来要承担起家庭风雨和幸福的男人。 不管社会也好世俗也罢,多少年前我还单纯相信的爱情或者情感童话,在物质世界的蹂躏下,开始逐渐枯萎。是不是即将凋零?我在心伤的迷茫里,逐渐乱了自己清晰的思维脉络。生活就是这样,在不断的劫难里一次又一次眷顾我,在即将把苦难的生活、不如意的日子碾碎的时候。 或许每个人都要坚强的,话知道太多,道理明白的太多,我现在发觉自己不时清醒之后反而更加糊涂。钞票、房子、车子、面貌,这些生硬的词语以不容置疑的行为,强行灌进了我孱弱的感情里,并以半夜的无眠噬咬我的灵魂。 说不痛那是假话,说不伤感,只能以平淡的面孔欺骗不熟悉自己的人。在立夏节气逐渐踱进时间的某一天,窒息很久的生灵呼吸热情时,我却让心情拒绝了情感春天的到来。 路是要走下去,但在一种情感里,我跳不出了一种意识的束缚。这种意识的羁绊还要监押我心灵多久?这种意识的囚禁还要奴隶我延口残喘的情感多久?在节奏欢快的春末夏初,一些朋友或者熟悉我的同事曾说,费溪,你的目光很茫然? 我抬头笑了笑,把苦和无奈滞留在了脸皮的后面,直漫到了心底。我还能说什么?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无论多苦都要走下去,无论世界或者未来多么迷茫都要走下去。只可惜,只遗憾,不知道那时,伊人还在否? 或许一些事情只有经历之后才能真正明白。就如我现在对伊人的感情,在她的任性里,在她以自己思维的想象或者思考里,我开始六神无主,走进了进退两难的境遇里。这让我想起了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在苦难和艰难的生活即将和我永别的时候,伊人却走到了去留的十字路口。 生活或许原本就是这样的吧,好事需多磨。几天之后,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在忐忑不安之中,我以黯然神伤的情感注视着爬过身体的每一秒——这很漫长的时间。 提交完这篇博文,心情好受了一些的费溪直起身来疲惫地伸了一下懒腰。一个呵欠还没打完时,防盗门被打开的吱呀声让他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出了房间。还以为是易萧萧回来了,到了门口才发现是蒙晓瑞。对着满头大汗的蒙晓瑞,费溪面无表情地笑了笑。此后,与易萧萧失去联络的时间里,费溪一直被一种情绪和担忧揪扯着烦乱的心情。 4 傍晚时分,易萧萧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有些气闷的费溪倔脾气地一次又一次拨打着易萧萧的手机。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那边却传来易萧萧爱理不理的话语。再也劝降不住那窝了大半天的火,费溪失去理智在房间里嗷嗷叫骂了起来。 易萧萧也不是一个受人欺的主。野蛮的骂了一句,她任由费溪在电话这边瞎嗷嗷着,干脆利索地挂断电话关了机。脾气被憋醒的费溪刚才的疯劲让易萧萧以这么一招干净利索的收拾了。 啪啪两声脆响的耳光响过,费溪完成了一次自我检讨的自残。良久,像腐烂的水果一样瘫软在了凳子上,费溪感到自己整个人飘了起来。蒙晓瑞觅声而至时,费溪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短信。这一看不要紧,费溪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我靠,什么玩意,屁大的事就说分手。妈的,还有完没完了。你要不过,我们就都不过了。 费溪,你干什么,别太冲动,快扣断电话,别穷折腾了,熟悉费溪和易萧萧干架规律的蒙晓瑞快步走进房间抢夺起他的手机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简直不让人活了。不就因为一个破房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吗,没有房子就不吃饭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乎劲。 费溪,你行了吧。易萧萧对你够好的了。你没看看我,现在唉,蒙晓瑞欲言又止的掐断了他的话头,一屁股蹲坐在了马扎上。 他的这句话刚说完,听出一些不好苗头来的费溪逐渐冷却了火腾腾的心情,静静的注视着他已陷入痛苦里的老乡。 你怎么了,看你什么? 呜呜—— 费溪刚追问了这么一句,情绪已失控的蒙晓瑞恸哭起来。大颗大颗眼泪从这个平时嘻嘻哈哈惯了的人的脸上落下来,一时间让费溪有些于心不忍的不敢相信。 到底咋了?你个大老爷们。哭啥!哭啥! 费溪着重说了几个哭啥后,蒙晓瑞反而哭地更加厉害了。只有蒙晓瑞哭声的房间里,费溪真的有些傻眼了。这个时间,他真想骂娘。这个五一,原本好好的生活都他妈的乱了套,乱的让人没了谱。 这日子还过不过?怎么过?要饭,还是打光棍?一些莫名其灭的词语从费溪脑子蹦达出来时,蒙晓瑞已刹住了他的电闪雷鸣般的哭声。 你看你个胎胎样啊,草包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吗。 我要和陈琳娜分手了,蒙晓瑞红肿着眼睛对费溪说。 什么,什么,接连几个惊诧的什么抛出来,费溪也没有勒住内心翻腾出来的吃惊和不解。 前几天你们还没啥事。才几天就到这程度了。不对,陈琳娜还没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家前,我没和你说。放假前,陈琳娜就和我说了他们家要我们家买房子。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上哪弄那么多钱去 是啊。 这次我回家,也抱着一份希望回去,想和家里商量一下买房子的事。我爸妈让我拿他们的命卖了 你就为这个哭啊。你理解你爸妈的难处吧。咱们父母都不容易。 你不知道,陈琳娜她爸妈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原来她和我在一起家里就不同意,是她死顶着,我们才在一起这么些年。 回家前,我嘴上说不'啃老',但我哪来的钱买房子。我父母现在又这个态度,这不是在把我往死里整吗? 蒙晓瑞的话让费溪一时语塞。此前尽管知道他死要面子活受罪说了那么多蛮不在乎的话,实际上今天他的恸哭就证明了他很在乎陈琳娜。 昨天,在家里,我给陈琳娜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和我说她爸妈下了最后的通牒,要么我们家在麦城买房子,要么我去他们家做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也行啊,这样至少可以和陈琳娜在一块。她父母也不会难为了你。 你别看我笑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咱老家,只有混不下去的人才去倒插门。我爸妈也抹不开面子。我回来前,他们说了我要是倒插门,他们就去死。 听到这么些话,费溪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很多世俗的东西已纠缠在一起,形成了绑架他们心神的力量。 这当中有面子、有房子、有倒插门等等的说法。很多现实的东西已摆在费溪这些80后的面前,等待着他们去逆来顺受和进行抉择。在一定程度上,想到易萧萧的费溪心生了愧疚:刚才对易萧萧,他或许太恶劣了。 5 和难兄难弟的蒙晓瑞死嗑了大半个晚上,期间意识到自己理屈的费溪不止一次给易萧萧发了短信,变着法套她在哪里。不知道为啥,几个小时没见不着易萧萧,费溪内心有些酸溜溜的担心。 在麦城,易萧萧的男女高中同学随便一把都能捞出那么几个狐朋狗友来。以前为这些,费溪还和易萧萧小心眼的干过架。尽管他嘴硬,不承认自己在吃醋。但担心和占有欲望正在一口一口地噬咬着他脆弱起来的心灵。 到晚上八九点,易萧萧才拉着脸皮从外面回来。正和蒙晓瑞聊天的费溪看见易萧萧推门走进屋内,心里悬着地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随后肚子泛起咕噜咕噜的叫声,让内心掠过醋意的费溪没再拾今天下午两人闹腾的话茬。 蒙晓瑞,我去热热饭,一块吃点吧。你也别多想了。回头好好坐坐你父母和陈琳娜的工作。俩下来各自退一步,什么都解决了。 不了,不了蒙晓瑞连忙起身使劲摆着手,我那边从家里带回来一些吃的,你们吃吧。我回去了,和你聊了一下午,我心里也松散了很多。看看吧,随缘吧。 平时,你也多理解一下陈琳娜。女孩子总是娇气和小性子一些。别多想,凡事向好处看。追送着蒙晓瑞出来,费溪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赶紧补了这么一句。 他怎么了,是不是和陈琳娜有什么事啊?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个小得瑟蛋子,去找那个帅哥去了? 找不找,你管的着吗。你看你个熊样啊,那一点能让我在别人面前感到脸上有光。你说你那一点好,我真是瞎了眼,还舍不得你。你找了我,没事就偷着乐吧。 易萧萧罗里罗嗦的半天,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感到不害臊的抿嘴笑了。观察到雨过天晴了,费溪趁机抱起来易萧萧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 快把我放下,你个不要face的玩意。你说你要不要脸啊,今下午的那个疯狗样哪去了?来,你再咬几声我看看。我看我两天不修理你,还能了你了唻。你下次再冲我吼,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跟你没完! 是,是,我说易老太太,能不能贡献出你的一点美食给朕哄哄肚皮? 你说什么,朕,你还朕,费溪的耳朵已经被易萧萧拧出了几个折子,你还朕,我还西太后呢。 对,对你就是西太后,呵呵,发现把自己给绕进去的易萧萧嬉笑着捶着费溪的胸膛,说错了。说错了。你再说。你再说。 唉呦,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你拧疼我了,快松开,再不松开,有凉菜吃了,凉拌猪耳朵。 你呀,就贫吧,易萧萧的纤纤玉指在费溪的额头轻戳了一下,我下午带回来的包里有吃的,你洗洗手快点吃吧,臭玩意。 好嘞,欢呼雀跃的费溪得到了易萧萧的赦免令。放下易萧萧后,费溪就冲进了厨房把手洗了两边。这是易萧萧吩咐的,出门坐车回家一定要洗两边手,一边去脏东西,再一边除菌杀菌。 熊玩意,我今天去找我高中同学王落落了。她想在麦城买房子,今天是和她男朋友一块过来的。 王落落,就是你经常提的那个啊。她爸爸做外贸公司总经理的哪个?!唉,有钱的人啊。 就是她啊。她婆家让他们来麦城看看房子,有合适的就定下来。但要是实在不行就从我们老家买。 易萧萧说完这句话顿了顿,没等狼吞虎咽的费溪插上嘴,她把话头转到了他们身上。 我和你说,咱俩买房子的事你可别不当真。没房子我们就分开,你别以为我吓唬你。现在我哪个同学结婚,人家都要房要车的。我没向你要车便宜了你,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可不想比王落落差,让他们笑话。 6 被易萧萧撩起了心事的费溪沉闷了起来。他以疯吃狂咽的姿态避免直接回答易萧萧关于买房子的问话。但纸焰岂能包住火。 易萧萧白了一眼费溪那副没有人样的吃样后说: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噢,噢,费溪边答应着边想事情又被他搪塞过去了。想到此,费溪不由地缓下了吃饭的速度。 你这次回家,和你爸妈说了买房子的事了吗?他们什么意见? 真是要命,越担心什么,什么越发生。没办法,这个节骨眼上,马虎不得,咬着牙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说了。我爸妈说了。给钱,钱不是很够,要凑凑。 那也行啊,凑凑就凑凑吧,有总比没有强啊。 易萧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了来短信的铃声。看着她离开自己看短信的身影,费溪莫名感伤起来。他只希望父母能早日办妥贷款的事,以免到时候易萧萧真的和他分手。凭他对易萧萧的了解,她不是一个含乎的人,说到做到。 谁啊? 没谁,王落落,她问我回来了没有。她说她现在很痛苦,和她男朋友在一块没感觉,那男的扣扣缩缩的,一点也不大气。说给她买钻戒,她看上了一款八千多,那男的非要给买五千多的。 听到这里,费溪随口溜道:我靠,还八千多的,就是五千多的,我也要从牙缝里抠几个月。唉,这社会没天理了,有时能把人活活气死。 你行了,别发牢骚了。对了,易萧萧边和王落落对发着短信边说道,蒙晓瑞今天下午怎么了?看他眼睛红通通的。 因为买房子的事。蒙晓瑞家里没钱,陈琳娜给他画出了道,要么分手要么跟她回家做上门女婿。 唔,这也不错啊。 什么不错。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别让他听见。今晚上他守着我哭了大半个晚上了。你不知道在我们老家,只有穷的叮当响的人才做上门女婿。 不是,不是,我给王落落发短信,顺嘴了。刚才王落落说他们想买个复式的,但没有合适的。看来只能回我们老家了。 你怎么这么忙啊,一条接一条的,不花钱啊,费溪咽下最后一口饭,来,我看看,你家这个王落落怎么一个冰清玉洁加财大气粗的小女人样。 切,去,去,去去去。这是我和王落落的闺友蜜语,你一个大老爷们家看啥,也不害臊。 碰了一鼻子灰的费溪拗不过易萧萧,拿着碗筷灰溜溜得起身去了厨房。就是这大大咧咧的心态让费溪不久后承受了一次心灵涂炭的情感浩劫。 费溪忙着吃饭的时间,给易萧萧发短信的不仅仅是王落落,还有个让易萧萧足以神魂颠倒甚至抱着某份幻想的男人。就是这个男人的出现,让费溪和易萧萧的感情三番两次出现了危机,并差点葬送了这份大好的姻缘。有些时候,一些善于攻心的龌龊男人实在可耻,曾经明明抛弃了一份感情,待闻到啥美味后就再贴护上来,没劲的很。 费溪从厨房洗刷完碗筷回来,易萧萧已经眉飞色舞的和所谓的王落落短信绵绵完毕。 给,你看看人家王落落的待遇吧,你再看看我。我对你除了房子没啥要求,平时也没向你要这要哪的,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让你得到了,你还不好好珍惜 易萧萧这么大方的让他翻阅她的手机,费溪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易萧萧一直以来很少让他碰她的手机,只有趁她不在时,得了空档的费溪才有机会一窥隐私,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有一次他和易萧萧一起在线观看国产大片手机,里面的故事差点让费溪顺着那什么守一的话说漏了嘴。 这个时候费溪不犯傻,他没接易萧萧递过来的手机。他知道里面的一些猫腻早就被她收拾的踪影全无。 我刚才就是想看看王落落说啥,你们发的这么热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费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7 五一长假结束了,不习惯赶早起床的费溪和易萧萧懒睡到被楼下叫卖青菜的小贩吵醒。这个时间已是上午七点半多。如往常一样,费溪和易萧萧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顾不得吃啥早饭就跑出家门,冲在了去各自单位的路上。 被公交车驮到目的地,车刚停稳,车门打开的哐啷声还没消失,费溪就已跑在离公司不远的柏油路上。一路小跑跑进公司的大门时,费溪冲着正在饮水机前接水的同事吐了吐舌头。 在指纹打卡机上打完卡,费溪暗自为了叫了一把好。好险,差几秒他就要算迟到了。转身去办公室的路上,费溪触景生情的想起了甄玉强。以前甄玉强在,他们两个不怎么闹腾,现在长时间不见面,费溪忍不住有了想给他打电话的冲动。今天瞅时间,等老严不在,一定给甄玉强打个电话,了解一下他在北京漂的情况。 这样想着,费溪走进办公室坐了下来。有些盲目的梳理完被五一假期搁浅了的工作,时间也快到了中午下班的点。看到老严不在,费溪从手机电话薄里调出甄玉强的手机号,用办公室的座机拨了出去。 半天,甄玉强才接电话。两人一阵旁若无人的嬉闹后,费溪多少了解了他的近况。甄玉强的如鱼得水的发展势头让费溪心痒痒了起来。但这也只是他头脑一热的想法,存活不了多少分钟。 扣下电话,费溪加入了文案部几个同事的闲聊中。这也就是老严不在,否则,他们那得的这些空闲。五一几天的长休,一时间没让费溪他们这些忙惯了人适应过来。不管怎么好玩,怎么有意思,五一假期走了就是走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该走的走了,该来的正在来。费溪和易萧萧、以及他的同事、朋友、网友正疏远了假期的点点滴滴,将工作和生活的脉络重新梳理了过来。除了不时减少身上的衣服,直到换上了夏装外,费溪和易萧萧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们日复一日复制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只是,时间一长,费溪逐渐把买房的事淡忘在了脑后。 要不是陈琳娜,或许这档子事易萧萧也不会借题发挥。当然,这也怨不着人家陈琳娜,虽然因为她和蒙晓瑞的争吵易萧萧才再次提买房的事。不过让费溪既可气又好笑的是,精神上受了刺激的易萧萧劝架回来后对费溪乱发了一通脾气。 你们老家人是不是都是那个德行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对上门女婿有这样的偏见。没钱就是没钱,还死要面子活受罪。真不知道你们老家人是怎么想的。 费溪知道易萧萧是在为蒙晓瑞他们俩着急,心里也就没计较啥。有些时候,费溪也不止一次劝过蒙晓瑞,不要太认死理。等把生米做成熟饭,他父母也就不会再计较什么。但问题的关键是:到后来,费溪发现,上门女婿被人瞧不起是蒙晓瑞自己心中解不开的一个疙瘩。 这句话是陈琳娜走后的那晚,喝醉了的蒙晓瑞拍着费溪的肩膀说的。用他的话说,他原本想他会因为两个人相爱而不在乎这外在的东西;最终真要面对了,他只能退缩。舌头底下压死人,费溪打心眼里为蒙晓瑞持有这种观念和思想而感到惋惜。 说到陈琳娜,费溪和易萧萧已不止一次说过。这个女人为她和蒙晓瑞的这份感情把所有的事都做完,所有能忍受不能忍受的痛苦和折磨都死扛住了。倒是蒙晓瑞这个糊涂蛋,不仅仅不体谅她,还叫嚷着赶她走。 一个女人脸皮再厚也不会厚到自讨没趣的地步。在五一假期过后没多久,回到麦城的陈琳娜就辞职了。用她告诉易萧萧的话说,她是想用这种方法,让蒙晓瑞知道这是她给他的最后通牒。 在世俗面前,在房子面前,在通向城市的这条曲折的路上,蒙晓瑞以他的退缩了解了和陈琳娜的感情纠葛。他们这样凄凉地结局深深触动了易萧萧。在陈琳娜走后的当天,她就后怕的追问起费溪有关房子首付款的事。每每这个时候,费溪总想搪塞过去。但蒙晓瑞好陈琳娜的结局让费溪心生不忍。 在无人的角落,瞭望着这个被钢筋混凝土占领的城市里,费溪越来越体味到陈琳娜和蒙晓瑞不得不分手的无奈和心酸。更多的时候,他开始祈祷他远在几百里地方的父母能够尽快搞到贷款。 8 陈琳娜走后没几天,蒙晓瑞也离开了。他走前的那天晚上是周末。好久没回家的易萧萧在约定的地方等到死党王落落后就结伴走了。没有了女人约束的房间里,费溪和蒙晓瑞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天醒来,费溪准备去洗手间的功夫,已收拾完毕的蒙晓瑞正欲敲门和费溪告别。看着蒙晓瑞那潋滟着伤感的眼睛,费溪感觉到他的心被扎了一下。一丝隐隐不安中,他想起父母答应他的贷款的事到现在还没谱。 蒙晓瑞要走了,原先打算去送他的费溪,临时被老严抓了苦差。将蒙晓瑞送出他们租赁的房子,听着他说着对不起,以后房租不能和你一起分担的话,费溪什么话也没说。不是埋怨什么,费溪只是感到无话可说,他实在是不该这么轻易放弃的。 唉,人各有志,尤其在感情上是不能强求的。蒙晓瑞就这样走了,带着他经营了这么些年却已支离破碎的感情,凄楚的踏上了回故乡的路。蒙晓瑞和陈琳娜的分手,让费溪唯有一个最真实的感触:一份感情上升到婚姻的层次,已不是两个人卿卿我我可以解决的事。 婚姻在一定程度是两个人感情的归宿,但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或者说是两种生活习俗以及家庭背景的结合。在这结合的过程之中,难免会有摩擦和争执。两个家庭最终能不能融合,已超出了感情所能左右的范畴,房子和各自父母的养老将永远是第一要义的事。 易萧萧再回到麦城,已是周末华灯初上的时间。从车站接到易萧萧,费溪格外地开心。自从蒙晓瑞和陈琳娜分开后,费溪越来越珍惜与易萧萧在一起的所有时间。有时,他都知道自己为啥会在一时之间这么异常在乎和关心着易萧萧。 回他们在郊区住处的路上,易萧萧少了以前的兴高采烈。意识到她受了些什么刺激的费溪不仅从心里默念起阿弥陀佛来。此时,没有比担心房子更让他担心的了。他祈祷易萧萧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从五一假期到现在,费溪就买房子的事一直在采取能搪塞就搪塞,能打马虎眼就打马虎眼的策略。因为在他老家那边,无论费溪父母怎么忙活,也不能如期将贷款的事办妥当。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躲是躲不掉的。这回去的一路上,费溪搅尽脑汁和易萧萧说着一些无关生活的故事和趣闻。听到一半的易萧萧没和以前那样傻乎乎的顺着费溪的话打破沙锅纹到底。 我这次回家,王落落找我玩了。你知道吧,她老公那边已经在我们老家那边买了婚房了,三室两厅的 听到婚房二字,费溪感到他的身体打了一个哆嗦。费溪想,老子今晚上的阿弥陀佛算是白念了。望着远处楼房交相辉映着的灯光,费溪没敢接易萧萧的话茬,任由她一个人得巴得巴的说个不停。 我说什么你听见了没有,姓费的,看自己说了半天,费溪没言语一声,易萧萧急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拿着我不当回事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你想什么呢,啊。 她说话的语气让费溪知道事情的不妙。易萧萧终于发飙了,在夏天的逐渐撒欢的麦城。置身在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里,费溪不想惹事生非地搪塞了几句后,疾步向前走去。 你说我刚才说什么了。 哦,你不是说王落落和他老公的事嘛,左顾而言他的费溪实在是不愿意在大街和易萧萧闹僵起来。 什么跟什么啊,易萧萧生气的把手里的提的东西随手一扔,你真不是东西,你太拿我不当回事了,真行啊。 他们这到住处的一路,生着闷气的易萧萧不再和刚才那样眉笑颜开。见此情景,费溪忍气吞声的陪走在易萧萧一侧。趁着夜幕未降落之前,费溪想法引导着易萧萧向他们的小窝赶去。 第六章说好不分手 最近易萧萧经常背着费溪发短信。起疑心的费溪自以为找到了易萧萧和初恋情人死灰复燃的证据。费溪几次房款马上到位的承诺,都在时间的流逝里成为易潇潇口中的欺骗。激烈的争吵之后,易萧萧搬出了他们同居的房子。他们走了分手的边缘 1 姓费的,你什么玩意啊,我说什么你为什么不听,人还没进屋,憋了一路的易萧萧在防盗门关闭的瞬间把话抛了过来。 我哪里没有听。我一直听着呢,你别冤枉好人。 好人,就你那德行还好人,看你尖嘴猴腮的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找了我,就美去吧。你还以为你是谁啊。 费溪铁青着脸色没有理会丧失理智的易萧萧这些口无遮拦的话。当夜色彻底覆盖了整个麦城,费溪兀自抱着胳膊站在窗户前,看着对面楼上被家点燃的满足和幸福。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什么也挡过去了。我问你,你家里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你别当我是傻子,整天说快了快了,你糊弄谁啊。就你那点心眼,我还不知道。你说吧,你家里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我们家能是怎么个意思,你闹腾什么,我不是说这两天吗。你急,急什么急。我不愿意和你吵,你还长本事了你。你以为你是谁啊,穷能耐什么啊。怎么着,离开你我就没法活了是咋的。这个社会离开谁地球都照样转。 费溪没有停歇的把这些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易萧萧先是一呆后,迅即把她的怒火风卷残云般地发泄了出来。 姓费的,你不识好歹。以我的条件,找个有房有车的,很容易。和王落落比,我一点都不必她差。论长相和家庭条件,我那点都比你强,和你这样的,我从大街上能抓一把。你说你家里什么时候给钱买房子? 房子,房子,你眼里就只看着房子了。除了房子就没别的东西了,是吧。你看你那个胎胎样,你还以为我找不着比你漂亮的了,是吧。费溪转身冲着易萧萧吼完这句,一屁股蹲坐了床沿上。 你娘的,你是不是早就在外边有人了?我还真看不出你来,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半天夯不出一个屁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花花肠子啊。我今天就给你个底限,这两天,不,就后天,你要不是不给我明确的答复,别怪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没有房子想和我结婚。你别发高烧,我可不傻。没房子,什么也别想,我不是大街没人要的女人。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费溪傻眼了。别说是后天,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再过十个八个的后天,也不可能有什么明确的答复。 唉——长叹了一口气,被易萧萧恶狠狠的话骂醒了费溪试图缓和一下被两人点着了的房间空气。 行了,行了,有啥大不了的,这么点小事把你气成这样。至于吗?好了,别哭了费溪走近易萧萧把她揽在自己怀里,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温柔地说。 啊——,一声疼痛的长叫后,费溪松开易萧萧,揉着自己的肩膀头说,你还真咬啊,你这人也忒实在了吧。 活该,谁让你欺负我,我让你长长记性,说着这句话看着痛的皱起了眉头的费溪,易萧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易大小姐,你这一笑可值钱了,你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肩膀头的疼痛上,你真厉害。 在两人相互的嬉闹里,压抑的让人窒息的的房间空气欢快了起来。一场争吵转眼间也化为了无形。 萧萧,我忘了告诉你,蒙晓瑞走了,今天走的。他和陈琳娜彻底没戏了。 你自己现在都过江难保了,还管别人。刚才我可不是和你说着玩的,大后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听到这里,费溪眨巴了几下眼,心里隐隐的聚拢起了一种不祥之感。但他没当回事的顺着易萧萧的话唔了一声。 我可不愿意找一个没有房子的人做老公。如果是在不行,我也不难为你。咱们谁也别耽误谁,各自有了合适别错过了机会。 易萧萧平淡的说出这些话,让刚才心情开朗起来的费溪突然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惶痛。 2 这夜过后的两三天里,忙碌起来的费溪逐渐淡忘了易萧萧说的这些话。只是,最近费溪感觉易萧萧和以前不一样:有事没事总是一个劲的摆弄手机发着短信。待到他诧异地询问时,易萧萧总是将手机塞到他的眼睛上,愠怒着脸色说看吧看吧。 真是的,我和王落落联系你也多心。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能有同学了吗。话到此,费溪没好意思抢过易萧萧的手机查看。 转眼间到了这周周末。这天刚刚放亮,易萧萧有些反常地坐起在了床上,急急忙忙的查看着她的手机。 费溪睡眼迷蒙地问了句:你干啥呢?大清早的就忙活,和谁联系。 王落落,她说今天来麦城玩。我一会去车站接她。你别起来了,多睡会吧。今天你也别跟着去了,她老公一块跟着来的。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拿不出门去。 没等费溪反应过来,易萧萧已经快速套上衣服走出了房间。听着厨房里哗哗的流水声,迷迷糊糊的费溪坐起在床上伤感的出神。洗完脸回来的易萧萧没正眼看一眼费溪,并轻微了切了一声。 两眼含着泪花的费溪缓缓抬起他耷拉的脑袋,看着易萧萧对着镜子化完了妆。沉浸在痛苦里的费溪完全疏忽了易萧萧平时是很少化妆的。 你看你这个德行,一句话就受不了了。这本来就是事实,没事你琢磨一下吧。我忍了你好几天了,等了你好几天了。一直没有问,别当我把什么事都忘了。 易萧萧对着还腻在床上的费溪劈头盖脸的抛出这些话后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去了。她离去后弥漫的脂粉香气让费溪有些恐慌的担忧。下意识里回想近几天易萧萧的言行举止,一种不好直觉开始折磨着他。 想来想去,费溪再也坐不住了。快速又急忙的套完衣服,他从床上跳到了地上。顾不得被地板砖挫伤了的脚,费溪手忙脚乱的套上鞋后颠着脚冲出了租赁的房子,向附近他以为最有可能的公交站牌冲去。 可惜的很,搜遍了四周的公交站牌,他也没发现易萧萧的身影。颓丧的拖拉着被朝阳拉长的影子,蓬头油面的费溪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住处。打开防盗门,正欲出门的房客看到费溪的那副样子,禁不住惊吓地啊了一声。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有理她,费溪独自一个人沉浸在痛苦的思索里,回到了他和易萧萧同床共枕的房间里。老半天,被抽掉了骨头样的费溪瘫软在床沿上,一语不发。和易萧萧在一起的日子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晃在眼前。 清洗油烟机,煤气灶。楼前小贩的叫喊声让在另一个世界里飘行的费溪缓过了精神。不行,我得给她打电话,强烈的意识让费溪抓住了一把稻草,快快地拨出了易萧萧的手机号。 天啊!费溪狠狠地将手机扔在床上,并顺手揪抓住了他的头发。痛苦万分地来回晃了几下脑袋,费溪镇静了一下快要崩溃的心情,再一次拨出了易萧萧的手机号。半个小时又过去了,久久无人接听地提示音让他一下子苦痛的后倒在了床上。 3 心神不宁的在房间里熬到天黑,费溪才听到了易萧萧开防盗门的轻微声响。她从早上七点离开到现在已有11个小时了。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费溪心里计算着易萧萧离开的时间,并想着如何开始今晚的盘问。 过去的这段时间,费溪忍受着烂肠倒胃般痛苦耗到现在。哭哭笑笑了过后,他发现自己突然冷静了很多。 啊,你怎么不开灯啊,蹑手蹑脚推开房门的易萧萧打开房灯后惊啊了一声。 你今天去哪了,和谁在一起,你说? 我找王落落了,我们去麦城公园了,怎么了?不就没让你跟着去吗?你至于小心眼成这个样子吗? 你还骗我,你还骗我?!费溪没等易萧萧把话说完就激动了站了起来,恸哭的呜咽道。 我哪里骗你了,信不信由你,易萧萧脸色不对的躲闪开费溪伤心欲绝般的眼神,坐在写字台前对着镜子卸起了妆。 136xxxx2323是谁的号? 易萧萧坐在凳子上的身体针扎般的筛动了一下。 你说,136xxxx2323是谁的号? 我一个朋友的,你怎么知道的,你查我手机了? 哼哼费溪冷笑了几声,我查你手机,我查你手机,你的手机在你手里我怎么查? 你朋友,你朋友会说'我爱你。等我过来了,一切就靠你照应了'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啊。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原本不想伤害你的。先前和你说过了,周四要你给我个答复,你没有。没房子,我怎么和你结婚。 我问你136xxxx2323是谁的号,你和我啰嗦这些做什么? 佟黎的。 佟黎!佟黎!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这么些年了,你竟然还和他有联系,你骗我骗的真实在。 说完这句话,费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心,感觉眼前一黑的向地上倒去。 费溪,你别这样,别这样 突来的变故,让易萧萧有些手忙脚乱的恐慌。她抱着重重倒在地上的费溪哭了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我和他没什么。你原谅我吧,也把我忘了吧。我实在是不甘心自己啥也没有的生活。和王落落相比,我太寒酸了。 你走吧,我们分手。你找你的房子,找你的高中初恋去吧。 你别这样,别这样,好吗?没有我,你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我不配你。 你走啊,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你,费溪躺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喊道。 易萧萧没有再顾及费溪,抓起她撂在写字台上的皮包,捂着半边脸哭着摔门而去。一切都结束了,费溪躺在地上很久很久不愿意起来。直到手机短信的铃声让他不得不从地上爬了起来。 费溪,对不起,我和佟黎,真的没什么。他要来麦城,想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们没房子,将来的生活会很痛苦。我不要求几室几厅,哪怕一室一厅甚至阁楼也可以。只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我就和你厮守一生 但你什么也没给我,一直拖延着我。我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请你原谅 请你把我忘了吧。我在高中同学的大学宿舍,请别挂念,你照顾好你自己吧。 看完最后一条被自行断开发过来的短信,费溪关掉了手机。没有任何灯亮的房间里,费溪缓慢的爬到床上,身心磷伤的缩在了角落里。 4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很苦,但总比相互扯连着强。费溪不断以长痛不如短痛来安抚着自己。 经受着易萧萧狠心撒手离开的苦楚,痛苦到了极点的费溪蜷缩在和易萧萧同床共枕过的床上时不时一会哭一会笑。 黑色的一周就这样在费溪痛到牙齿的伤心里走过。新的周一在费溪睡睡醒醒的混沌里抵近。大清早天刚放亮,费溪从床上爬了起来。一通忙碌过后,衣着一新的费溪如往常一样走出了家门,只是表情有些生冷的伤心。 等他从早餐点吃完早餐来到公司,离上班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没有办法,不愿意想伤心事的费溪,掏出了手机,想打游戏耗过这些时间。手机开机没多久,易萧萧询问的短信,孟夏询问的短信、甄玉强的短信一古脑儿传了过来。 易萧萧询问的短信让费溪嗤之以鼻后删除了。孟夏和甄玉强联系不到费溪的询问让他有了一些感动的温暖。他不知道这是易萧萧电话通知他们的结果。 等他和孟夏、甄玉强过完短信生活,离上班时间已相差无几。走进办公室没多久,几个当值的同事正打扫着卫生。躲闪过他们的扫帚或者拖把。费溪坐在电脑前以芙蓉开花了,我滚蛋了为题写了篇博客: 写下这些文字内心潋滟着忧伤和一种憋闷的气息,在没有亲人的城市里,我开始像一块浮萍一样生活着,将不再有方向或者什么牵挂。唯一的或许就是继续伺候好心情经营一些支离破碎的文字以排遣一种叫做伤心的情感。 原本一段美好的感情,因为很多原因就走向了死亡。在死亡的时候,我发现春天来了,从碧波荡漾的泉水,从岸边蹿出新绿的柳芽上,我看到了春天正在畅快呼吸的气息。在一个天气阴沉的早晨,在这个属于女人们的节日里,我开始被迫接受结束一直陪伴我三年之久的感情。 世界如此忧伤和无奈,太多的不应该、太多的无奈,集合起来像一把利剑一样斩断了所有的情思。天塌了吗?地陷了吗?这个世界没有天荒地老的承诺,只有现实存在的生活。很多俗世的东西已经在时间的打磨下,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不知道未来的路,一个人还要怎么走。但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的。不管多苦,不管多么伤感与无奈,一切对已经形成的事实无补,只有徒添伤感而已。有些时候,我就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跳不出那个悲伤的圈落。 时间久了,会吗?或许吧,时间会淡忘很多东西,并把一切清晰的变的模糊与平淡。但剩下的伤疤被太多的事情风化,或许内心深处只有对自己所做努力的珍惜吧。夏天来了,芙蓉开花了,我却滚蛋了! 费溪提交完日志正欲下线离开,无意间看了一眼qq,易萧萧的qq头像正亮着。思忖良久,费溪即情敲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我很伤心,你骗我骗的很实在。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待我?本来我不想再询问一些事情。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请原谅。 易萧萧:现在的你让我没有安全感,所以我不可能选择你的!你咽不下这口气,你说你有什么?只有带给我的伤害 费溪:那佟黎就让你有安全感了,就不会给你带来伤害了。曾经他给你的伤害还少吗?你对他一直没有死心,一直爱着他,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原因让你选择了背叛? 易萧萧:背叛?你先搞清楚,我们没结婚,何来背叛?且我不是因为爱上他才跟你提出的分手!我早就给你说过了!上周四是我们感情的底限! 费溪:你为什么就不听我说,再等一段时间呢。我们家也一直在忙活。你现在这样做你伤害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父母! 易萧萧:再等一段?!你让我等了多少个一段了?!你真的让我好失望的。我对你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和感觉。对于你父母,那我总不能为了他们以及我们几年的感情就委屈自己一辈子啊。你什么时候都是说的好听,你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呢?希望你以后多做少说!别在和以前那样只说不做!这样才能为你以后找女朋友打下个好一点的基础! 费溪:行,行,你真行。你以前对我的感情是真还是假? 易萧萧:真假,你自己清楚。你现在不用再在有幻想。我已经作出了决定!请你尊重我!我的心已经不在依旧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也没有必要再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姓费的,一个人就是养个动物失去后都会心痛!所以我门现在的心情是正常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看到易萧萧这么毅然决然的样子,费溪彻底心灰意冷了。原本想她会是一时心情, 但费溪还是太天真了。在感情上,受到伤害的女人就是这样,在不满意的时候会快刀斩乱麻般的斩断情丝。 5 关掉和易萧萧的qq对话框,费溪没有任何犹豫的把她拉黑了。一阵锥心的痛泛滥过后,费溪发现他感觉不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漫滩了的空洞在他空荡的思维里无任何阻挡的飘来荡去。 面对同事们有些诧异和询问的目光,费溪艰难地露出了牙齿,挤出了一些比苦还难看的笑容。正当他准备对关心他的同事们说点啥,老严走进文案部的脚步声让费溪一下子强打起了精神。 大家都在啊,都在好。费溪,旺亚君都那个项目那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看费溪好大一会没有理他,他有些语气发急的训斥道:也难怪啊,你们现在这个对待客户的精神状态,能好才怪呢。没事,你们就坐在一块好好探讨一下每个项目下一步的推广。别老死不相往来,我们还是一个团队。免得出去开会说起什么还似是而非,让人家笑话。 说完这些,见整个办公室的的人没一个理会他。无奈之余,老严转身摔门离去了。随着房间门被重重的关闭的声音,费溪看了一眼正面面相觑的一屋人,啥也没有说,只转回半个身子,重新回到了qq上。 将好友搜了一个边,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费溪轻轻叹了一声,正欲下线,孟夏的头像闪烁几下后蹦跳了起来。 还在吗?刚上来,兄弟。你现在的经历,我也经历过。对于感情,请听我一句,好好珍惜,但也不要勉强。强扭的瓜不甜,感情是两人一块经营的结果,单方的努力是徒劳的。 唉,老兄,我知道这些道理,但就是心里感到苦闷的慌。为什么说好的一切说变就变!女人的心,难道真是大海针?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大家相约去吃饭时,费溪坐在座位上摇了摇头。他实在没胃口吃下一粒米。出于礼貌,费溪给孟夏发出了这样的话:老兄,谢谢你的开导。我心情好多了,到吃饭的点了。你去吃饭吧,我们改天再聊。 好的,兄弟别多想了。从你和我说的当中,可以看出你对这个女孩用情很深。但买房子不是她说的那样:是男方的事情。居家过日子是夫妻两人的事,要你一个人承担未免有些难为你。 是啊,我也这样想,但她不这样想。她感觉她朋友得到的多,相比之下她抬不起头来。想想这样的生活,我就感到后怕。 呵呵,别后怕了。实话,我本不愿意把这话说明白,对于感情大家都说劝和不劝分。但你女朋友实在是个虚荣心太强的女孩。爱攀比、只注重眼前利益,看不到你的将来,没有吃苦和同甘共苦的精神,你说这样的女孩,你还留恋她做什么!但话又说回来,你还是要去挽救一下,以免将来让自己后悔,尺度你自己把握吧,老兄! 孟夏下线了,没有了同事喧嚣的房间里,费溪左想右想之后,还是忍不住给易萧萧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易萧萧生硬的话语一连串下来,让费溪感觉他特别犯贱,好像离开女人,不,是易萧萧就活不了了。 费溪断然摁断了易萧萧正碟些不休地辱骂。等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吃饭回来,饿着肚子的费溪跟随着大家糊里糊涂的把下午的班上完了。一整天,他坐在电脑前,不是一言不发就是胡乱找一个人乱说一气,全然没了家和公司的概念。 6 是怎么坐上公交车回到家的,似有若无的印象里,费溪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下了公交车回住处的一路上,他和易萧萧曾经嬉闹而行的情景不时映入眼前。在内心被苦楚腌渍着的疼痛里,费溪失魂落魄的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冷清的房间里,寂寞而潮冷的心情,费溪仰面躺在床上,任由泪水肆无忌惮的滑落下来。几天以来憋屈在心里的伤心和难过一时间爆发了。都说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在情感和心灵最脆弱的时候,相对于费溪,这或许是难得的缓冲剂和镇静剂。 泪痕似干未干的濡湿一点一点地提醒着费溪:他不能就此放弃。和易萧萧苦心经营几年的感情怎么能轻易放弃呢。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后,费溪清醒了很多。在不断的回忆和品味里,费溪明晰了易萧萧在他心中的份量。 呆傻的坐在床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窗外逐渐被晚霞烧红了的天空,嘈杂的晚饭时间里,费溪下定了和易萧萧坦诚不公交谈的决心。但他心里清楚,在此之前需要走一次迂回路线,借助外在的力量改变易萧萧目前的貌似铁定的认知。 将能对易萧萧产生作用的人掂量了个遍,抛除她的死党王落落,费溪想到了她的父母。在绝处逢生的激动里,费溪一激灵从床上站了起来,慌不择路的拽开房门向楼下冲去。 没有几分钟,费溪被激动激活了的心情,快速的宣泄给了远在异地老家的父母。只是他和先前一样刻意的隐瞒了与易萧萧分手,不,是暂时分别的事情。电话那边,费溪父母也给了费溪一个确定的信息,贷款的事已有了眉目。 依据他父母的原话来说就是那银行的主任已同意了,担保人也找了。等他出差旅游回来后就能办了。有了些底气的费溪,扣下电话的霎那就被一种莫名的亢奋捕获了心情。 回住处一路,费溪开始越来越相信易萧萧一定会回到他身边。他们之间的误解也一定会随着首付款的到位而冰释前嫌。 可怜的人,为了爱情,为了房子,让他背负了几年大学学费的父母再担负起购房的首付款。隐隐作痛的心里,费溪完全被死而后生般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或者说乱了分寸。差点哼着小曲回到房间的他推开房门打量着散发着易萧萧气息的房间。片刻的犹豫后,费溪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给易萧萧发条短信。 拿捏了一段时间,在矛盾重重的心里,费溪以给他朋友们发短信的口吻编好了短信,并以假装错发的外在形式发给了易萧萧。等待了大半个小时,没有听到短信铃声的费溪却接到了甄玉强的电话。想都没想,费溪满口答应一会就去找他。 薄暮初上的街头,当这个城市的人们纷纷奔向心中的温暖的窝时,失意的费溪在公交车站翘首等待着公交车。好不容易等到车进站,挤着上公交车的费溪隐约听到了来新短信的提示铃声。 看见与他一起上车的女孩,快速的掏出和他一模一样的手机扒拉了几下,费溪咧嘴苦笑了几下后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公交车穿行在麦城东西向路上,没事情可做的费溪掏出手机欲打游戏消磨时间,但未读短信的提示让他刻不容缓的解锁、摁下了阅读键。 7 短信是易萧萧发来的,没有多少可以让费溪感到温暖的字眼。冰冷的谩骂一下子萃凉了费溪此前还热血沸腾的想法。先前还兴冲冲的费溪,感到万念俱灰地蜷缩在公交座位上,一站又一站的等待着甄玉强所说的站名的出现。 怅然若失的想了大半路,费溪感到更加迷茫和不知所措。当一个人深深陷入一种倔强的坚持之中,一旦受到外力的伤害,出于本能总会刻意规避并对事事感到六神无主或者弱智。 给甄玉强打完电话,问清了去他家的路线,费溪顺道在公交车站附近买了些水果提着向目的地走去。琢磨着和易萧萧的感情裂痕,缓过神来的费溪老远看见了甄玉强站在楼下等他的身影。 努力搜刮了几个以前最让自己好笑的事,费溪才算在脸上整出了一丝笑容。迎着甄玉强所站的方向,费溪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一阵嘻嘻哈哈的说笑之后,费溪和甄玉强谦让着拾阶向楼上走去。 费溪,你老婆呢? 老婆?哪来的老婆? 怎么呢? 唉,你也不是外人,我们前几天刚分手。 难怪啊,刚才看你的样子很憔悴和疲惫。我刚才心里还在纳闷,有什么事能把你折磨成这样子。 没再续话,费溪被甄玉强察言观色的细心所感动着。如果不是他从北京赶回来,费溪或许不能和他多聊什么。 到了,你也别多想,今晚叫你过来就是好好聊聊。 认识了甄玉强的老婆后,费溪坐在了麦城北郊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里。他们说话的功夫里,甄玉强的妻子回到厨房接着刚才的忙碌做着晚饭。 老甄,真羡慕你。有嫂子这样的一个人,回到家有口热饭吃。 别,你可别羡慕我。我现在在北京,她在麦城,我们俩三天两头见不着,只能周末在一块。这种生活没什么好羡慕的。对了,你和你老婆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哪里有啊,面对甄玉强善意的询问,费溪把他和易萧萧分手的来龙去脉倾诉了出来。一直等到费溪语无伦次的把话讲完,甄玉强没有插一句话。 费溪,你的事,我年轻时也遇到过。当然,没和你们俩闹的这么凶,也是因为房子。我觉得这两天你也不用上班了,请几天假在假好好蒙头大睡几天,或者猛喝一顿酒把自己灌醉,醒过来,啥事也没了。 费溪点着头没有发言,甄玉强妻子不时走进客厅的身影让他们的谈话不得不被打断。看着费溪没有直接回应他的提议,甄玉强或许是怕他误解,就进一步解释道:当然,你们这几年在一起不容易,为了不让自己将来后悔,你先和你老婆谈谈,甚至和她父母沟通一下。 听到这些话,费溪被痛苦沤埋着的眼神终于露出了一丝让他坚持下去的希望。依旧没有等他说话,甄玉强继续开导着他。 毕竟你们大学刚毕业没多长时间,一下子买房子是不可能的事,尤其来自农村的。话也说回来,买房子结婚本来是两个人的事,要商量着来。有钱的一方多出点,没钱的少出点。实在买不起就租房子,干嘛非要买房子。咱们都是做房产的,你还不知道,一旦买了房子,这辈子就被套牢了,哪里也别想动弹,只能忍气吞声的耗在一个地方。 点着头赞同着甄玉强的观点,费溪越来越清楚他应该怎么去做。 费溪,说句难听的话,从你的话里,我判断你老婆,不,你女朋友是个很任性和自私的女孩。攀比是每个女孩的共性,但一旦和任性、自私捆绑在一起就会遭殃。她今天问你要房子,明天说不定就会向你要车子。这样整下去会没完没了的。咱们这些在城市打工的怎么受的了? 在甄玉强妻子暗示的眼神里,甄玉强哈哈笑了几声后打住了还未说完的话。不用他再说完,费溪就已经清楚了他怎么去解决和易萧萧的感情危机。 这是很丢人的事,亏他还是一个做广告的。在危机出现时,他淡忘了要整合各种情感资源进行危机公关。在甄玉强家心不在焉的吃完饭,费溪也不动声色的计划完了如何去拜见易萧萧的父母,并和他们沟通。 第七章咬碎牙不放弃 几年的感情让他对易萧萧难以割舍。在网友孟夏和甄玉强几次倾诉之后,这些70年代生的过来人,各自指出了两条不同的路。中和他们的意见,费溪冒失的拜见了未来的岳父岳母。被易萧萧谩骂后,感到灰心的费溪决定离开麦城,去北京发展 1 费溪回到住处已是深夜时分。没有再理会诸多烦恼,被酒精暂时收敛了感伤的他跌撞着走下出租车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房门,他先前还迷糊着的思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整个房间里,已被翻腾的凌乱不堪。顾不得许多,快步查了一边后,他伤心地蹲坐了地板上。 易萧萧,是易萧萧,肯定是易萧萧。 费溪有些抓狂的拨打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起来。一圈、两圈被挂断的声音让他的情绪越来越失控。正当他气急败坏的啊啊乱喊叫的时候,同住一房的房客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她告诉费溪,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易萧萧带着一男一女过来拿了些东西。听到这些,费溪没有再拨打电话。伸手接过房客递过来的钥匙,费溪攥在手心里反复盯看着。房客离去的关门声里,泪眼婆娑的费溪让不争气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摔落在身前的地板上,支离破碎的四溅开去。 你不该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东西你可以趁我在的时候来拿。这也就罢了,为什么把房间弄的乱七八糟?你把我逼向极端对你有好处吗?你真行! 迷蒙模糊的视线中,费溪给易萧萧发出了短信。没过几分钟,易萧萧就发回了短信。 我什么时候去取,你管的着吗?你不是我什么人了,我干嘛要通知你,你就死了你的心吧。你走你的路,我们谁也不要再妨碍谁了。我和佟黎准备同居,你别干龌龊事妨碍我们。 删除了这条让他悲伤欲绝的短信,费溪关掉手机,顺势随便向后一倒就躺在了床上。只有自己泪水滚落的房间里,他不知道如何走过这段苦不堪言的日子,不再被痛苦折磨。酒劲逐渐侵上来的费溪隐约记起来,临离开甄玉强家时,他似乎说过让费溪去北京他所在的文化公司的事。 没有机会再细想,费溪任由酒劲冲撞着他被琐碎的感情击溃的情感。不知不觉中,费溪潋滟着一份痛苦睡了过去。等他再一次醒来,已是凌晨。被口渴和尿意催醒的费溪扛着沉了吧唧的脑袋摸黑去了洗手间。 解决完回来,费溪打开灯准备喝点水。但房间里杂乱无章的一切一下子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坎里。惨白的日光灯似乎在刺醒着费溪,易萧萧已经走了,不再属于他了。 随便喝了几口水,收拾了一下床铺,费溪熄掉灯又躺在了床上,意图通过沉睡忘却眼前的一切。在不经意的失意里,他总感觉易萧萧是回家了而不是离开了他。损伤了情感和死咬着心灵的痛苦却无时无刻不在活生生的告诉着费溪: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噩梦,或者说噩梦才刚刚开始。 翻来覆去没有了任何睡意的费溪干脆从床做起在了床上。明天是周六,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费溪被痛苦包裹着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一道缝隙:明天就去见易萧萧的父母,不能再等了。设想着拜见易萧萧的情节,费溪又一次勉强进入了梦乡。 天刚蒙蒙亮,费溪一下子醒了过来。折腾了大半夜刚睡了没一两个小时,他就起床烧水洗开了头。按照他的想法,在今天上午十一点前一定要见到易萧萧的父母。 一连贯的梳洗打扮,等天刚大亮,费溪就走出家门,赶在了去麦城长途车站的大街上。路过几个早餐点,只有几个出早市的商贩兀自紧张忙碌着。无心吃早饭的费溪,在易萧萧不知情的前提下,向她的老家出发。 费溪想不管这次冒然的拜访会有什么样的最终结果他都会接受的。正如他事后和甄玉强他们说的那样,如果去了我会后悔,如果不去我会遗憾终生。这次去易萧萧家,费溪带着最坏的打算而去。面对突然遭遇的情感变故,他已不想再承受任何意外的打击和伤害。 2 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不在这个城市待下去了。这个城市到处是我和易萧萧的影子。我可能去北京我同事在的文化公司。他们老总看了我的博客,很欣赏我的文采。 在长途客车上,费溪和关心他的蒙晓瑞来回发着短信,并不时自我安慰和开导着。 行,随你,但这次去了,要争取她父母的理解和同情,不要轻易放弃。你和易萧萧的感情我知道,不是谁说分开就分开的,除非你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比不得我和陈琳娜。 还没等费溪将回复的短信发过去,蒙晓瑞的新短信又到了。费溪刚刚编好的短信不得不因为这条新短信而重新编写。 费溪,我特后悔,如果当初再坚持一下,或者妥协一些,听你的,和陈琳娜也不至于有今天的结果。现在在这里买房子不用费多么大的力气,但没了陈琳娜,什么也不是。 看来蒙晓瑞是真的后悔了,想当初费溪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不要轻易放弃,但年轻气盛的他还是故作轻松的选择了放手。这也怪不得蒙晓瑞,他父母那些陈旧观念多少也害了他。但话又说回来,不经历这些,人有怎么会理解这些呢。 大不了,我回家,和你一样在咱们老家买套房子结婚,要不是费溪发的这条短信,蒙晓瑞也不会这么急咧咧地现身说法。 在售票员的咋呼声中,客车缓缓驶入了这个离麦城两个小时车程的城市。走出这个城市的长途汽车站,费溪犹豫了起来。脚踏这个城市的瞬间,他竟然有些怯懦的后悔了。出了长途汽车站,费溪晃荡在了易萧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里。 几经挣扎,拗不过失去易萧萧的痛楚,费溪拨通了她家的电话。电话是易萧萧的老爸接的。嗫嚅了半天,费溪以略带哭腔的嗓音自报了家门,并说他一会就去家里和他们谈点事。挂断电话,费溪走进了路边的购物超市购买了些礼品,心神不定地向易萧萧家走去。 走在这个略有些陌生感的城市,面对这次生死未卜的造访,费溪心里感到一丝隐隐不安。怅然若失的低头行走着,等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楼时,费溪才发现他原来是这么懦弱。事到临头还胆怯,够可以的?! 这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仅仅是给自己个最后的挽救机会。事情没有费溪想象的那么尴尬,由于先前来过几次次,和易萧萧父母也就不再陌生。礼貌的进屋落座后,没等易萧萧父母开口,费溪把这些日子他和易萧萧之间发生的一切娓娓说了出来。 听着这些他们难以置信的事,易萧萧父母不时打断费溪的话,询问着一些什么。说到动情处。情绪难以自控的费溪禁不住泪眼婆娑起来。在一种沉闷的气氛里,他们三个人围拢着茶几而坐,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种可怕的安静里,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易萧萧父母,费溪忐忑不安起来。 萧萧究竟怎么样,我和你叔叔还真不知道。她这两天也没打电话回来。上次她回来一直在家,也没找同学玩,当时我还纳闷呢。现在总算明白了。你也不要考虑太多了,我说句外家的话,我们就她一个孩子,不可能对她约束太多。人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她这样想,你也多担待一点。 费溪,最初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和你阿姨就说过尊重萧萧的意见。现在也是这样。等她回来我们再问问她究竟怎么一回事,不能听一面之词,对不对? 啥也别说了,这周,萧萧也没回来。你打电话来之前,我还和你叔叔说这事呢。上周她走,还说要和你这周一块回来。现在——唉,等我们电话问问再说,你也别太难受了。 在易萧萧长大的房间里,听着易萧萧父母说的这些话,费溪逐渐释放了他压抑了很久的心情。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费溪扬起了低垂很久的头。 叔叔、阿姨,这次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我和萧萧的事说一下。我不会做伤害易萧萧的事情,不管我们将来怎么样。 唉,你们,怎么说啊,我们,她这个孩子,从小娇惯坏了,说急再想了什么别的。我想你也别考虑太多了,一切就看你俩的缘分吧。 听着易萧萧老妈说的话,费溪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离开。再三挽留见留不住费溪,易萧萧父母感把他送到了楼下。回头示意他们回去的霎那,费溪从他们目送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心和慈爱。 3 告别易萧萧父母,心事重重的费溪三拐两拐回到了这个城市的长途汽运站。刚买完返程的车票坐上车,易萧萧的就打了电话过来。意识到什么的费溪对不厌其烦响动着的手机铃声充耳不闻。 老长时间,手机短暂的被动挂断后又一边接一边地响了起来。想都没有想,费溪就按下了拒绝键。顺势让后脑勺倚靠在座椅背上,费溪随着客车的发动闭上了双眼。在他看似平静的脸部表情里,一种悲伤的情绪逐渐漫延开来。 几分钟后,半睡似醒的梦乡里,一阵急促的短信铃声让费溪一激灵坐起来。短信是易萧萧发过来的:你现在在哪啊?这两天过的还好吗? 可能是等了好久,没有动静的缘故吧,易萧萧的手机再一次呼叫着费溪的手机。感觉无聊的费溪迟疑了一会后,又拒绝了。在他抬眼望着窗外的时间里,易萧萧质问和裹杂着要挟的短信再一次发过来。 姓费的,你有种,不敢接的我的电话了是吧。你很有能耐啊,竟然敢去我家里闹。你行,等着吧,从现在开始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不是闹吗,我奉陪到底。 切,费溪不屑的看完短信,郁闷的重新躺倒在了座椅上。当他考虑是不是该回复易时,易萧萧又将电话打了过来。看来这个女人已经穷凶极恶了,微微上翘了一下嘴角,费溪不屑的嘲笑了一下,果断地挂断了。 行,行,你有种不接我电话。我今天就去找佟黎,今晚就和他住一块,看看你怎么能耐。我就是这号女人,你为我犯贱值得吗。我让你什么也得不到。咱们说好的,我们的事自己解决,不找父母。你看你什么玩意啊。 一连几条被分开的短信滚啦过来,费溪越看越来气。终于忍不住了,他飞快的按动起了手机键。正欲将这条略有些怨毒的短信发出去,蒙晓瑞及时发过来的短信让费溪冲动起来的思维清醒了很多。 删除给易萧萧的没有发出的短信,一路上费溪和蒙晓瑞谈论起这次去易萧萧家的点点滴滴。了解了一些内情的蒙晓瑞不断的给费溪打着气。经过一番劝说,费溪精神劲头恍惚的信心又魂归本位。 你现在到底在哪?我实在不放心你。咱们别拗气了,好不好。 费溪刚结束了和蒙晓瑞的信生活。易萧萧,确切的说是冷静下来的易萧萧终于缓解了趾高气扬的口气。 看到这些话语,费溪有些心软了。不知是那根神经岔路了,他给易萧萧回了一条简短的短信,全然忘了蒙晓瑞让他晾易萧萧一些时间的告诫。这一招惹不要紧,接连就遭受了易萧萧计谋得逞地谩骂。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在车上啊。你怎么不跳河去啊。你说你还有什么能耐。怎么这号德性?人家不愿意跟着你了,你还去家里闹。你想娶我。是不是?做你的梦去吧。不要脸的东西,滚你妈的!我讨厌你! 这么些字眼让费溪又气又悔。自认倒霉的费溪删除了这条让他在不理性时足以毁灭一次的短信。关闭了手机,躺回到坐骑上,费溪不管不问地犯起困来。等他被颠簸醒时,车已到了麦城的地界。看着越来越熟悉起来的城市,费溪倚躺在座椅上良久无语。 没有再多想什么,心里释去重负的费溪回到在麦城郊区的住处。这周周日中午易萧萧给费溪发来过一条哭笑不得的长短信。但一切对于现在他来说,只当是疯狗乱咬了。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我也是现实所迫!婚姻是现实的!你伤害我太深了!费溪,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这么放不下?我们没有缘分!就像蓝天永远无法拥抱大海!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保重!我们的路还很长! 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费溪心里彻底打翻了五味瓶。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下,他失魂落魄的猫在房子里度过了周日。痛苦到了无痛的境界,费溪才发现他每天不用闹钟就能按时起床。虽然一晚上睡不了几个钟头,但忙忙碌碌的一天下来,他连中午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时间都省略了。 收到易萧萧那条不伦不类的短信后,费溪没再和易萧萧联系。尽管每天回家都要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但费溪麻木了的神经越来越不当回事。平时忙活楼盘广告文案的同时,费溪也积极和甄玉强所在公司的老总在qq上沟通着。 4 这天是周五,临近下班时,费溪接受了甄玉强挥师北漂的建议。甄玉强的所列出的发展空间和诸多北漂好处,对身陷情感劫难的费溪来说有难以抵挡的诱惑。费溪决定这周安排一下断后事宜,在周末动身去北京。 与以往的做事风格不同,费溪准备悄悄地离开,来个不辞而别。最近几个月以来,他越来越腻烦严总管的阴阳脸和哭穷的那副邋遢样。在qq上敲击完886,费溪没等甄玉强回话就关掉了qq。 坐在座位上,片刻的思索后,费溪随手收拾起了必须带走的但不能让老严他们察觉出的私人物品。带着东西溜出公司,费溪给蒙晓瑞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简短说了要去北京发展的事,一直主张费溪留在麦城的蒙晓瑞没有反对。 蒙晓瑞接电话时的低沉语气让费溪觉出他遭遇上了什么事。追问再三无果的情况下,费溪拐着弯也没套出来蒙晓瑞装在心里的秘密。费溪本来还打算安排蒙晓瑞这两天抽空到麦城来帮他带些东西回家,以他现在的心情来看暂时是没戏了。 美美的,当然是有些折扣的睡了一觉后,费溪收拾起房间里的东西来。昨天甄玉强已经告诉他,去北京可以坐晚上的火车,不但便宜也不会占用白天的时间。赶早起床的费溪,一直瞎折腾上午十点多。要不是易萧萧发过来的短信,他可能还要持续个把小时。 你干嘛呢,我很烦啊。易萧萧的这条短信让费溪产生了临走前和她告别一下的想法。 反正是晚上的火车也不耽误什么,更何况也没吃早饭。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的费溪走出了家门,向刚才和易萧萧约好的麦城广场而去。 没等多久,易萧萧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很长时间没见这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女人,费溪此前被痛苦释放的有关她的音容清晰了起来。心被蛰过几下痛楚里,他对她储藏很久的感情在顷刻间百感交集的撕扯着。走下公交车来的易萧萧远远的就看见了费溪。 在费溪注视着她走来的时间里,易萧萧强装着笑容迎着他站的位置走过来。嘴角努力地动了几下,费溪想让自己坚强的快乐一些。但阵阵泛滥开来的悲伤最终让他低沉着脸色的沉默着,直到易萧萧来到他跟前。 你好,费溪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冒出这么生冷的话。挂在易萧萧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从她眼睛里掠过的忧伤让费溪心生试探后的快感。但面对已消瘦憔悴的易萧萧,发誓再也不理这个女人的费溪眼里还是自然流露出了心疼关切的目光。没有再故意去找不愉快,费溪做回了自己。 这些天你瘦了,过的不好吗? 这些矫情的话语竟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费溪都有些惊诧起现在的他还是不是他自己。和易萧萧结伴而行的一段路,相对无语的他们路过麦当劳,费溪借故邀请她走进去要了些东西吃起来。 看着正在吃巧克力圣代的易萧萧,费溪张了几次嘴都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在嘈杂的麦当劳就餐大厅,费溪轻声对易萧萧嗫嚅的说:我今天就要走了。 或许是没听见吧,也或许是为了得到证实,易萧萧不假思索的说:你刚才说什么? 虽然她刻意掩饰了不安的情愫,但对她言谈举止再熟悉不过的费溪有些百感交集的酸楚。他离开的消息竟然还让这个女人为他产生伤感和惶急,费溪有些于心不忍了。 我今天晚上坐火车离开麦城,去北京甄玉强的公司,都联系好了。今天是咱们最后一块吃饭 话到这里,易萧萧停下了吃圣代的动作,拿着勺子不言不语的来回搅拌着。 以后你再不用担心我会骚扰你,更不会担心会再遇到我。好好和佟黎相处吧。虽然咱俩不能在一起,但我依然真心的祝福你 说到这里,费溪看到易萧萧眼里已经红了。但想到易萧萧前几天说的那些话,费溪一横心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以前不理解,还去你家,拉你父母做说客,真对不起。现在想开了,我们没有缘分和福分在一起。这就是命,我认了 费溪郑重其事的说完这句话,感觉心情爽朗的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这个时间,易萧萧手捏着勺子停在了盛巧克力圣代的塑料杯里。没等费溪再想说什么,易萧萧的眼泪已落了下来,有些落进了她眼前的盛圣代的杯子里。 几十秒过后,易萧萧控制不住自己的啜泣了起来。坐在他们周围的男女老少齐刷刷的把眼睛盯送了过来,费溪坐不住了。 你哭啥,哭啥,别哭了,很多人在看呢,说着这些话,费溪给易萧萧递了一张餐巾纸。 哎呦,没有任何心里防备,易萧萧抓住费溪递餐巾纸的手,重重的在手背上咬了一口。猛地一下子抽回来不停揉抚了几下,费溪睁圆了眼睛瞪着易萧萧。 5 熊样啊,叫你再吓唬我。以后哄我开心,能不能别老用这一套。 在大家时不时关注的目光里,费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这次可是真要走啊,难道是易萧萧回心转意了?想到这里,费溪激动起来。当他再准备察言观色时,易萧萧已擦完脸上残存的泪水。 下午陪我去麦城公园,做摩天轮去。 听到摩天轮这几个字,费溪泄了气,也傻了眼。以前去麦城公园,易萧萧缠着费溪要坐已不是一次两次。但每次总被他以恐高症为由推诿或者哄骗着去了别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从目前的情势看,今天他是旱鸭子赶上架不得不去了。想想也是最后一次了,费溪伸进口袋里,捏算了一下随身带的钞票后爽快地答应了。没用多长时间,他们赶到了麦城公园——这个留下他们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买完票坐了上去,等摩天轮转到最高处,整个麦城尽收眼底。在心旷神怡的欢呼声里,易萧萧揶揄道:咋了,你不恐高了,你个不要脸的玩意。我就知道以前你在骗我。 费溪不置可否的笑了几声,易萧萧不依不饶的撒起娇来。等第二圈也是最后一圈转到至高点,易萧萧一本正经的问道:是不是我今天不找你,不告诉我一声你就走了。你不怕你后悔吗,失去了我? 失去你,我知道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怎么会失去你呢,费溪听出了易萧萧的话外音。 你个死样啊,这么些天了,也不和我联系,你居心何在啊?怎么分手这么痛苦啊,你说前几天我们分什么手啊,真是的。 体验生活了?不简单,这些日子你神经出了一点问题,可能是那根短路或者搭错了地方。 费溪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易萧萧连掐带挠的折腾了起来,直到摩天轮停了下来。易萧萧回心转意了,这让费溪有些天大的意外的感触。 在麦城公园,心情和感情得到解放的费溪和易萧萧疯野了大半个下午。等他们拖拉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他们曾经共同的住处,费溪将易萧萧压在了床上。一阵狂风骤雨的缠绵,所有的苦所有的难都被他们身心的交融挡在了身后。 你别以为我和你这样,就什么也答应你了,什么也不在乎了,易萧萧躺在费溪的怀里说道。 见费溪没有回应,易萧萧接着说:没房子,咱们不可能结婚的。我现在不是和你闹。但咱们从现在攒钱买房子。哪天买起房子哪天结婚。要是一直买不起房子,你也别怪我无情,我们平时也都留意着点,看有没有更适合的,别都耽误了。你听了没?别笑,我可是认真的。感情再好也不当饭吃当房住,人就是要现实一点。 费溪的笑声让易萧萧有些生气了。但没等费溪说点啥,易萧萧的话随后就到了。 还是那句话,我可不想嫁给一个没房子的人。也不想让王落落她们说我傻冒。以我的条件完全能找个啥也不愁的。但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你没房子没车没稳定工作,简直一个三无产品。 你才三无呢!易萧萧的话音刚落,费溪就急咧咧的回敬了一句。但他旋即缓和语气柔声蜜意的说了些可心的话。 我不是三无。我怎么能是三无呢。我有你啊,有老婆的人,什么都会有的。 接受了费溪在她额头的重吻,易萧萧随后说出的话也算消除了他对她和佟黎那档子事误解。 你知道我为啥会回来吗?不是因为佟黎。我和他真的没啥。以前他追过我,但都过去了。是因为我爸妈。你上次去过后,他们打电话把我叫回了家,说我了。 哦,这样啊,没你爸妈,你是不是就不想回来了? 是啊,是啊,看你的那个德性。你不是也准备不辞而别吗。你眼里根本就没我。你脸皮咋这么薄啊,我说不让你找我,你就真不去了。你也不担心我真去找佟黎了? 费溪无语的嘿嘿傻笑了几声。易萧萧捶了他一下,继续说: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我爸妈了,他们对你多好啊。等咱们结了婚,你要多孝顺他们,我父母就我这一个孩子,你兄妹三个,怎么也好说。 费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心里早有了注意,以前没和易萧萧提过。易萧萧一直生活在城市里,哪能体味出一个农村孩子走出大山的不易和艰难。在他陷入对这些艰难行走的沉思中时,易萧萧没断流的话让他回过了神。 听见了没?等我们买了房子就把他们都接过来。唉,没房子在麦城我真感觉不到安全和依靠。以后我们好好存钱吧,这两天你也再催催你爸妈,看看什么时候能帮衬我们些首付款。 易萧萧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费溪也不好再言语啥。默认了这个约定后,费溪盘算着这两天要催促一下他父母。 6 重新迎回女主人的房间多了很多生气。哼着小曲的快乐时光里,费溪把他和易萧萧的晚饭整到了餐桌上。难得啊,这么些天以来遭受的委屈和困惑一下子有了交代。只是此后的一段时间,费溪要拿起催命的鞭子去抽打他的父母给他筹购房的首付款。 这些年从事地产楼盘项目的策划包装工作,费溪知道房价涨速永远比他的工资涨的快。这和眉毛的生长永远赶不上胡子一个道理。虽然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相对购房这样的天文数字来讲,他那星儿八点的积蓄比脸上的斑点多不了几个子。 唉,翻炒菜的时候,想起易萧萧始终没松开的话,费溪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现在她虽然回来了,但以他对她的了解,肯定会逃离的。面包与爱情,当一个人受饥饿所迫时,第一选择的肯定是面包。 相对这个城市的发展,像费溪和易萧萧这样的异乡人,生存在这个城市本身就是一种求温饱的艰难过程。看看周围,有多少大学生毕业毕业就失业;又有多少失业人员长期找不到相对稳定的工作 前些日子,报纸上针对农村学生上大学算过一笔账。上面说的一点也不差,一个农村家庭供给一个大学生,几乎没有几个不负债的。如此的家庭背景谈不上什么啃老一类的戏谈。从决定留在麦城那天起,费溪打心眼里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 这些年,他的工作境遇又有多少起色?做着一份不死不活的工作,每月拿个千二八百的工资,却将大好青春交给了老严,为他的事业做着增砖添瓦的贡献。这样的日子再过十年八年也是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到这些,费溪更加不自信和惶惑起来。 当个人没有足够的技能或者本领征服整个个人工作的世界成为行家里手,炒和被炒是家常便饭的事。毕竟每个私营企业的老板不可能养一个只吃闲饭不干活的人。或许每个私营企业的老板都是这样的心态:花最少的钱雇人干活,以获取最大的利润。 这样的背景下,要想加薪实在是比登天还难。但也有可能你不想加都必须加。这就需要你有足够的本领和影响力。哪怕是一张会忽悠的嘴,也能在一时获得最直接的利益。 想着这些,有点出神的费溪忘记了自己正翻炒着的菜。 闻到一些糊味的易萧萧冲出房间的脚步声让费溪苏醒了过来。想的有些远了,当前最紧要的是解决房子的首付款。今天不买,说不定明天房子又要涨价了。但首付款何时才能到位呢?房子,房子,真是想说爱你不容易。 不过父母应承的事,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想到这点,费溪舒开了愁云密布的额头。但另一种隐隐的担忧又爬上心头。从事房产这行当久了,他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商品房的猫腻: 顶层下雨就漏,底层没有不偷高度的,墙壁砌的七歪八扭,厨房卫生间设计得没法用 想到这些出现在他视野里的购房一族的投诉,费溪有些不寒而栗。在房价飙升的现实境遇中,花尽自己的积蓄,榨干父母的老本,如果换来的房子是问题房,哪是一个怎样哭笑不得的黑色幽默? 费溪边想着边轻轻摇着头。他心里贼清楚,相对于购房,很多东西不是想想那么简单。购房、结婚,这对于每一个人来讲不是一件小事,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一步走不好,或许将会步步皆输。 7 在失而复得的幸福和不断的噩梦中,一夜就这么度过了。第二天从床爬起来前,费溪闭着眼睛摸了几把正在酣睡的易萧萧,确认他不是在做梦。当他合紧眼睛准备继续懒睡时,一件事让他猛地瞪开了眼睛。 坏了,从昨天到现在只顾兴奋了,自言自语的溜出这句话,费溪赶忙找到手机编写了条短信发给了甄玉强。没过多久,甄玉强就回复了。 行啊,这样也挺好。你们再继续处处吧,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再来北京。但别再重色轻友了。我都等了你大半个小时了! 没有心情再睡下去,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费溪趿拉着拖鞋走出了房间。把易萧萧送走,空闲下来的费溪无所事事的感伤起来。上网搜索了半天招聘信息仍一无所获,愁肠百结之中,费溪叹了口气,伸了伸懒腰。正当他考虑中午怎么对付一顿时,手机响过来新短信的铃声。 房子的事你抓紧点!今天我朋友和我说房价马上又要长了!再过一年半载就结婚了,现在啥都没有呢!我心里一点都没底。 易萧萧这条短信让费溪揣度了半天。不想再惹是生非的费溪略微思考后,编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放心吧,我不会糊弄你的。但需要时间啊,我给我爸妈打完电话,看看再说吧。 什么意思啊,你?看看吧,是什么意思?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再有一年半载就结婚了,没有房子也就罢了,什么准备和东西都没弄!你是什么也无所谓啊!我不行,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不能糊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给嫁了。 费溪精神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良久纹丝不动的静默着。正欲给易萧萧回短信时,一条新的短信差点让费溪把手机摔个稀巴烂。 我们再分开一段时间吧。现在各自住着挺好,有时间一块约出去玩。以前整天腻在一起有了审美疲劳。房子的事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不希望再弄的大家都不痛快! 看完最后一个字,费溪想都没想,随手把手机扔在了床上。在爱情和易萧萧之间,费溪切实的感觉到:房子是让他们感情出现裂痕的根本原因。但了解家庭经济状况的费溪左右两难。让父母再给他东挪西凑首付款,多少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和罪孽了。 工作?房子?一刻没有停下来的费溪把这些关乎他一生的事左思右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一次被易萧萧响过一声的手机铃声惊醒,费溪才很不情愿的拨出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那边,费溪母亲土生土气的乡音让他既感到温暖又有些无奈的愤懑。 此时此刻,费溪无法想象说出有关房款的事,他母亲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样子。在电话这边东扯葫芦西扯瓢了半天,费溪终于嗫嚅着说出了有关房款的事。费溪的话还没说完,他母亲说的一句话让他很想抽自己俩嘴巴。 你平时说话就不喜欢绕弯子,俺知道的。贷款的事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能拿到贷款证了。你爸今上午还去银行找那主任了,他说拿到贷款证后钱会很快到帐的。你叫你媳妇放心吧,不会难为你们的。 这样的消息让费溪此前还紧绷绷着的心松弛开来。挂断电话,回味母亲平和的话语,费溪给易萧萧发过稳定人心的短信后,关掉了手机。在两眼被泪水打湿的时间里,费溪很清楚,为了能让他在城里有个家,他父母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和丧失了多少尊严。 第八章走完下一里路 易萧萧的一条短信留住了费溪即将北漂的脚步。此前没有和公司老总老严说辞职一事的费溪在庆幸自己小聪明的同时,却意外发现没有完成的工作让老严起了疑心。面对老严500元请假保证金的无理要求,费溪险些冒失的辞职 1 一个计划在北京过的大周末被易萧萧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搅黄了。事后想想,费溪感觉自己挺傻的。为了一个有些任性的女人,他竟然方寸大乱。但不管怎么说,易萧萧的回心转意对他也是莫大的安慰。只是经历这次情感上的波折,他和易萧萧的之间还会和以前那样甜蜜吗? 面对未来,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费溪总会想起这段时日内他所经历的煎熬。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子的吧: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真正失去了才知道曾被自己漠视的一切的珍贵。 在一种压迫自己的刻意里,费溪和易萧萧不冷不热的过了一周。虽然两个人偶尔相互发发短信,但远远没有以前那样的随意和自在。 星期一,东方天际刚露出鱼肚白,费溪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梦中易萧萧哭泣的面容让费溪躺在床上难以再继续酣睡下去。从床上爬了起来,零零碎碎的回想着刚才的梦境,费溪走进了洗手间。 清灵的初秋凉水击过脸庞,费溪顿觉精神一爽,睡意全无。从厨房里出来,满脑子想着易萧萧的费溪回到房间,从放电脑的写字台上抄起手机,就编发了一条居心叵测的问候发了出去。 等了老半天,没有回信,费溪冷了刚才忐忑不安和略带些迷茫的亢奋的心情。傻站在房间里半天,没想起有啥事可做的费溪只好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 初秋清晨的风裹夹着一些凉意闯了进来,看了一眼这个简陋的房间,实在没有什么可掠夺后,愤愤的掀起窗帘走了出去。这个时间,上班的人们不到点,上通宵的那拨人也早下线眯觉去了,会有哪个犯了神经盹在网上呢? 打开qq,不管熟悉还是陌生的没一个人。百无聊赖之中,他去新浪看了一会军事,又一时兴起的回了几个帖子后就蔫了兴致。在网上这么折腾着,逮着什么看什么的费溪好不容易耗到了天大亮。 坐在椅子上伸了神懒腰,打了个呵欠,一阵急促而来的手机短信铃声让费溪注了兴奋剂一样从椅子上弹站了起来。看着易潇潇前言不搭后语的短信,费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傻瓢,还没睡醒就给我发短信啊。行,这两天我就回家,你把发了高烧的心落在肚子里凉着吧。 几条飞信传情之后,不再沉浸在睡梦隐痛中的费溪走在了去单位的路上。快到单位门口时,费溪自鸣得意的为自己窃笑了几次。如果前天冒冒失失和老严说了他辞职的事,或许今天他已成了无业游民。 周一的早晨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大家都在面带着以往的神色回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忙碌。只不过,对费溪来说今天要有些麻烦。原本以为他要走的,所以没有完成今天要给旺亚君投放的广告文案和一篇品牌形象的软文。 和先到的同事打过招呼,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费溪匆忙的打开电脑,准备收拾先前撂下的残局。不巧的很,很少早来过的老严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办公室里。 费溪,周五让你写的广告文案和软文写完了没有? 看着老严愠怒的脸色,暗叫一声不好的费溪,硬着头皮支支吾吾了几句。老严似听没听的应承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就离开了办公室。看着他的影子拐出办公室,费溪不免有些惶急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时候,接替了费溪做ae代表的大学毕业生小王跑过来对费溪耳语了一番。在大家为费溪抱打不平的时间里,老严又一次站在他们文案办公室的门口急呼呼地催促起来。 打印篇稿子还这么费事,干活都麻利点,别磨磨蹭蹭的。 看来老严是真急了,想着这些的时候,费溪埋怨起他这些天的失魂落魄来。但埋怨归埋怨,一切于事无补。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策中,东拷贝西复制,费溪才算凑齐了一篇软文。没等老严再过来,费溪抓起打印出来的软文样稿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2 脚跟还没站稳,费溪有些心虚但故作镇静的把老严催促的文案递给了他。坐在老板椅里的老严连头都没有抬,随意地伸手接过了费溪递过来的打印稿。他没有和往常一样示意费溪坐下。 片刻的僵持后,费溪没再等老严的示意顺势坐在他的对面的椅子上。整个总经理室只有老严翻动打印稿的声响。有一刻钟吧,老严一句低沉的话打破了肃杀的寂静。 费溪,你写的东西,不行。干什么事都别糊弄。你看看,这纯粹是应付公事啊。 这些呛人的话随着老严飞溅出口的唾沫星子字字震响着费溪惶恐着的神经。或许是一直没经历这种场面吧,费溪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由老严宰割。 后来老严又说了些什么,费溪记不清了。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老严说他最近吊儿郎当,不把工作当回事。原话虽没有这么直接,但再委婉的话也是这么个意思。不用老严说,费溪心里也清楚,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实在混日子。谁让自己后院起火呢,这个时候,费溪想到了易萧萧,以及他们之间所遭受的折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走出老严的办公室,虽然窝着一肚子火,但费溪没有即时发泄出来。此前或许他会,但今天他不会。他再也不能和以前那样做一些顶撞老严的蠢事。至少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还需要这份工作所赚取的拿点可怜的薪水呵护生活和爱情。 老严的这次敲山震虎没过两天,一年一度的公司半年度总结大会就召开了。一连两天的填表和写总结的繁忙里,费溪表现的额外积极和兴奋。因为通过总结,他发现他在公司里无论工作业绩还是出勤率都排在前列。听公司的元老级人物讲,按以往的惯例,公司会对这样的员工发放半年度的奖金,以示奖励。 出于讨易萧萧欢心,费溪得到这个消息后,发短信把他即将拿到奖金的事告诉了她。但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也不知道老严那根神经搭错了线,在半年度的工作表彰中,费溪没有听到他的名字。 在费溪他们的项目小组里,新来的大学生小王出人意料地成为了半年度优秀员工。等散了会,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费溪没有和公司的同事们聚餐就急匆匆离开了。去见易萧萧的路上,他始终没有想通他为什么会与优秀员工失之交臂。那新来的大学生小王才刚刚过了试用期。 越想越来气的费溪,带着情绪拨通了甄玉强的电话,向他诉起苦来。罗里罗嗦了半天,听出个所以然的甄玉强在噪杂的声音里大声说了些让费溪得以解脱的话。 你在老严手底下干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是变色龙一样的人。以前他还许诺让我做副总呢。但最后又怎么样?你看看吧,能忍受就忍受,实在受不了就走,没什么可留恋的。我来北京后才发现和萌阳广告这样的公司都是小儿科的。 在甄玉强吐出小儿科几个字后,费溪含混的附和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随着公交车在麦城柏油路上的前行,费溪把目光拉伸着探向了车窗外。这个时间的麦城,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重了。 市中区到了,公交车进站惯性刹车的颤动晃荡回了费溪被秋色掳走的意识。在公交车发动离站的瞬间,猛然间想起要下车的费溪,极速起身对着司机喊了声下车。在公交车司机埋怨和车门再次打开的混合声里,费溪跳站在了市中区站牌附近的柏油路边上。 3 有些惊魂未定的费溪转身默默站了片刻,选定了就近去约会地点的路线抬脚而去。这一路,费溪心里就没有消停过,没有一点爷们的胸襟,拿得起放得下。低沉着脑袋思考着什么他遛跶在麦城的繁华街道上。掏出手机看时间的他顺便翻出蒙晓瑞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屁孩子,你干啥来,半天不接电话,是不是有毛病啊?突然大声冒出这么一句,经过费溪身边的过路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看了他一眼,他们纷纷以躲避的动作绕他而去。 你个老小子,打电话从来没个正话。你别忘了你小子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啊。 行了,行了,两天不给你姓蒙的电话,你得瑟了,是吧。还没完了,我今天够烦的了,你别惹我 和蒙晓瑞嬉闹的说着话,原本还气恼异常地心就这么缓解了下来。电话里,蒙晓瑞语气不无伤感地告诉他,陈琳娜昨天结婚了。这段时间,他还去陈琳娜家找过她,希望他们能重归于好。但陈琳娜还是拒绝了他的回心转意。因为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她和她父母介绍的男孩都订婚了。 难怪前段时间,蒙晓瑞一副对他和易萧萧的事爱理不理的样子。他泥菩萨过江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情逸致操持费溪这档子烂事。听着蒙晓瑞有些伤感的话,见证过他们的爱情的费溪一时不知道怎么来安慰自己这位老乡加同学。 想了半天,感到话费吃不消的费溪扣了电话。等着蒙晓瑞用公话将电话打过来的间隙里,费溪想起来,前些日子蒙晓瑞曾对他提过:他现在单位的顶头上司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事。 行了,你老小子就别再伤心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努力了。 唉,不说这些好不好。费溪,我是真后悔了,你说当时我怎么那么拗啊,不就是做上门女婿吗。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现在想想,只要两个人能在一块好好过日子,其他都是次要的。 唉,是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和易萧萧将来会咋样。现在看似没事,但你也知道易萧萧的脾气,没房子,我们俩绝不可能结婚的。现在的也是权宜之计。 对了,前几天我回家时遇见你爸了。他说贷款的事了,还问我在麦城买房子需要多少钱。你小子这样做,我说实话,你别不高兴,可真难为咱们父母了。我们这边的情况你还不清楚? 唉,没办法啊,费溪暗自神伤的看了看易萧萧所在的位置,匆忙劝解了蒙晓瑞几句:上次你说有人给你介绍女朋友,觉的合适就定下来吧,别再挑三拣四了。毕竟女方还提供一套房子。咱们做凤凰男就做凤凰男吧。 是啊,这些天,我也在考虑这个事呢。 好了,易萧萧来了,改天我就回去,见面喝酒再聊。 迎着易萧萧赶过来的身影,费溪挂断手机奔过去。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波折后的清醒,费溪走向易萧萧的霎那被他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感觉易萧萧在这么多大街行走的女人中是那么的平常。 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琢磨着这些,费溪一步接一步走近了易萧萧。看着她狡黠的眼睛,他感觉到有些别样的滋味漫过心头。面对面的笑过,和往常一样:费溪接过易萧萧的背包背在了肩上。他们并肩向麦城步行街前行的路上,费溪难得的沉默寡言着。 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 萧萧,陈琳娜昨天结婚了。 哦,那蒙晓瑞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我刚才就是安慰他。唉,你看看他们两个当初多么好,想不到最终是这么一个样子。 行了,你先别操心他们了,先想想自己吧。房子的事,你和家里说了没?什么时候回家? 易萧萧这么几句话接连问下来,让费溪心生很多反感。皱了皱眉头,费溪一时间也没有直接回答她,兀自低头前行着。 4 咱俩的事可不能再等了。到时候,你也别怪我狠。我不能老这么干等着。咱们两个都有个思想准备吧。有比我们各自更合适的就去谈吧。咱们这样下去也不会过好的。 易萧萧愣不丁再冒出这一句话,费溪很猝不及防的伤心。但这也符合易萧萧的的脾气和性格。半天无语的并肩而行后,费溪没有接易萧萧的话茬。 你知道吧,蒙晓瑞现在很后悔,说当初应该去陈琳娜那里。 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但你也别当没什么事,咱们俩无论怎么相爱,没房子,一切都是不现实的。 易萧萧说着这些话,看着半天扎不出一个字来的费溪,有些上火了。 我们现在年轻还可以租房子,等父母老了,有了孩子,还租房子?父母和孩子都会跟着受罪。与其这样,还不如各自找门当户对的。 唉——,长叹了一口气,费溪感觉他和易萧萧离的越来越远。在这种话语的剥削里,他看不到将来。 你知道吧,陈琳娜找了一个公务员。蒙晓瑞现在公司里正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据说女方给买房子,蒙晓瑞拿捏不定接受不接受。 他事关咱们什么事啊。你很羡慕,是不是啊?实际上,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和蒙晓瑞一样,回你老家,说不定找个媳妇一分钱也不用你花,说不定人家还倒贴给你呢。 易萧萧揶揄的风凉话,让费溪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正欲想争辩,看到易萧萧挂了一层霜的脸色,生硬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这个时候,多言只能自讨没趣。易萧萧已经在感情后理性看待他们俩的未来去向,甚至在某种程度她已在做两手准备。捂着有些绞痛的胸口,费溪强装欢颜的陪着易萧萧说起些不着边际的话来。 你不是说今天发奖金吗,发了吗? 唉,别提了,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严这个老王八蛋。他现在给我穿小鞋呢。前两天还把我叫办公室里去敲打了一通。 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啊,奖金发了没发,不就一句话吗。 易萧萧句句带着火药味的话让费溪一时半会琢磨不透这个精灵古怪惯了的女孩在想什么。没办法,费溪不再理会她说什么,以寡言少语的沉默小心陪伴着这个让他又疼又爱又恨又无奈的女孩。 沉默了几分钟,费溪忍不住和易萧萧说了他在公司半年度表彰会上遭遇的不公平。他的话还没完,易萧萧断然而至的插话搞的费溪半天没了脾气。 你还说不公平。这都是你平时不去为人。你整天唠叨说这说那,你以为我干的舒心啊。你一直就这个样子,谁在公司不是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你不会为人能怨得着谁。 易萧萧的奚落让费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经过他们身边的行人看他们几眼后就含笑离开了。在浑身针刺一样的感觉里,费溪感到浑身上下每个自在的地方。一直以来就信奉家丑不可外扬的费溪,停下脚步掰过易萧萧的肩膀恶狠狠的吐出了一句话。 你絮叨个啥啊。我还不知道。就你厉害!你在外边别对我这么狠! 姓费的,你给我松开,你还以为你是谁。你是我什么人啊,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我喊人了。 易萧萧在更多过路人的注视里挣扎着。被说恼了的费溪试图控制已失控的局面时,易萧萧大声的恸哭,让他一时慌了神。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执勤的警察正向他们走来,费溪吓唬了易萧萧一句。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易萧萧舍下费溪向麦城步行街方向疾跑而去。 追跑在易萧萧身后,费溪想起甄玉强对他的告诫来:难道我们真的不合适?我真的像易萧萧说的那样小家子气吗?痛苦的慌乱里,费溪有些挺不住内心的折磨。经过一个拐角时,他一把扯过易萧萧抱在了怀里。 易萧萧不情愿的挣扎着。直到意识到摆脱不了了,她狠狠地抓过费溪的胳膊就掐了起来。一场暴风雨在他们你推我搡中消失的没了踪迹。这算什么?费溪边走着路边摇着头。网友孟夏曾经玩笑着戏虐他的话让他切实体味到了其中的内涵。 5 他和易萧萧是一对分不开的冤家,至少目前是这样。虽然在坏性子发作时他们会彼此恶毒的攻击,但爱已把他们和成一团稀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渐渐落下的暮色里,费溪背着易萧萧转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韩式风味的快餐店里,看着对他有说有笑的易萧萧,费溪正被一种缱绻的情愫浸淫着心头。或许冤家有冤家的生活方式吧,费溪这样安慰着自己。在易萧萧用餐巾抹嘴的时候,费溪说出了近期回家取购房的首付款的事。但易萧萧出人意料的表示了反对。 用她的话说,这个时候费溪再去请假是不合适的。毕竟,老严对费溪心存的芥蒂还没有完全消除。听易萧萧一番分析,费溪也感觉在理。但他心底里对这次没有被评为优秀员工的事耿耿于怀。 虽然不赞成易萧萧的话,但为了不再惹起新的言语或肢体上的冲突,费溪什么也没说,只闷着头吃完了饭。送易萧萧回她住的宿舍,没多作逗留的费溪顺着他住处的大概方向步行而去。 初秋夜晚的柏油路上,看着三三俩俩外出散步的人们,费溪感觉心累的慌。好不容易哄骗着自己睡了一夜,费溪从昨天就没消停过的回家想法才算平静了很多。但他刚走出电梯,看着公司挂在外墙上的牌匾,气就不打一处来。 没有听从易萧萧昨晚的劝告,费溪找出请假单,顺手就填写了起来。从时间上,估摸着老严已在公司了,费溪拿着请假单径直向总经理室走过去。习惯性的敲开门后,老严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嘴脸一下子就暴露在费溪的视野里。没有拐弯抹角,费溪站在老严办公桌的对面直奔主题。 严总,我想请五天假。我和我女朋友年龄都不小了,她家里催着我们结婚。我想回家和家里商量一下。 哦,你和你女朋友谈了几年了,前两天还听他们说你们不是闹分手吗?怎么现在又准备结婚啊? 老严说的这句话让费溪有些意外,但也不足为奇。以公司一些善打小报告的献媚者肯定会把话传给他的。如此以来,也不难解释老严为什么会向他发难了。没有理会老严带着风凉味道的话,费溪把请假单递了过去。 你请五天啊,老严看了看费溪的请假单抬头明知故问的说道。 嗯,我回家主要还筹集买房子首付款的事。 买房子,是好事。有需要帮助的,你尽管开口。作为你的老大哥,我比你有经验,在这方面。不过,请五天假够吗? 听到这里,费溪心里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缓和了僵冷的神情。差不多吧,一忙完我就赶回来。我和老曲打过招呼了,我不在的这几天,旺亚君都的广告由他顶我一阵。 你安心去处理你的事吧,工作上的事我自有安排。但有个事,今天是不是要发工资啊,这样,你先少领500吧。 一听这话,费溪刚笑松了的神情凶急了起来。为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别的意思,就算作保证金吧,等你忙完回来找财务再补领就行。甄玉强上次走还借了公司500元钱,这个窟窿现在都是我给填上的。当时他也还说去北京参加笔会呢。结果呢,你比我早知道吧。 费溪越听越感觉不对劲,火也上来了。没再顾及什么,他不假思索的和老严嚷急了起来。近二十分钟过去了,吵的累了的费溪和老严在同事们的劝解下不欢而散。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同一办公室的同事们询问着他们俩争吵起来的情由。当听到老严要扣费溪500块钱的保证金后,他们都为他抱打不平起来。 老费,你也别冲动,说什么辞职了。从甄玉强走了后,你一直干两份活拿一份工资,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老曲的话刚说完,独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费溪正想接话,那个新来的大学生小王却走进来接了话。 就是,有些事不能急了。他是领导,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6 尽管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由于和费溪一个项目小组的缘故,刚毕业没多长时间的小王只好生硬的附和着说了这么一句。正在气头上的费溪又怎么能够听得进去众人的劝解。 他如果给我扣了500块钱,我准备。 费溪还没说出来,脸色有些缓和的老严站在了他们的办公室门口。守财奴一样的老严没有说话,只站在门口一两分钟,原本围拢着费溪说话的同事们陆续散去了。 费溪,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老严狠狠地瞅了几眼几个煞有介事忙起来的员工们,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坐在椅子上的费溪生着闷气,完全没有起身去他办公室的意思。过了这么两三分钟吧,实在是看不下去的老曲走过来拉了费溪几下。 没有言语的表达让费溪感受到了来自同事们的关心的温暖。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慰着自己,费溪在其他几个同事的目送中,拖着沉重的脚步再一次奔向老严的办公室。这一次老严没有发飙。示意进门的费溪关紧房门后,他说了这么一句让费溪苦不得笑不得的话。 费溪,你也别生气了,咱们都是为了工作。现在旺亚君都马上到尾期了,剩下的都是较大或透气性差的户型,广告效果上不去,销售商那边一个劲的抱怨。你这两天一走,这个摊子谁能替你接起来。老曲也有老曲的工作。 费溪垂着脑袋坐在他的对面不时机械的点着,以此示意他在听。现在的老严完全没了大半个小时前飙乎乎的样子。谈不上和颜悦色,但至少能和你去讲一些道理。听了老长时间,费溪毫不避讳的叹舒了一口气。 等待着口干舌燥的老严喝了几口茶水,费溪左顾右盼了半天也没把他心情也不好的话表达出来。 你也是老员工了。说实在的,自从甄玉强走了,旺亚君都的这个项目离开你,暂时还真没有人能接起来。你和老胡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不知道他那个火豹子脾气。前几天他还打电话冲我嚷嚷了一通说让小王做ae很邋遢的事。 听到这些,费溪的表情里隐藏一些不屑。在老严接电话的时间,他小声嗫嚅了句:既然他邋遢,你还评他为优秀员工,你奶奶的。 不过话也说回来,甄玉强走后,老严没少受销售商和开发商的挤兑。相对于开发商和销售商,费溪他们这帮靠卖广告创意吃饭的公司就是孙子辈的。 一上午就这样在老严的说服教育里趟过去。老严一番诉苦的表白,一时动摇费溪刚才还要坚决离开的决心。身处这个以给别人提供服务而生存的公司里,费溪不得不放下对老严的成见,开始缓和心情并对他近段时间来的点点滴滴做起深刻反省来。 老严没完没了的话终于在临近开午饭的时间打了一个结。走出老严的办公室,费溪只记得的一大半个上午,他把嗯、啊、是、对等词语糟蹋的够呛。老严曾试图引导费溪敞开心扉打开话匣子。但每一次费溪顶多嗡嗡几声的鼻音让总会让他无功而返。 实际上,老严也不用再枉费心思去套取费溪掏心窝子的话。他一上午的情感式的拉拢已让费溪倔强起来的心情彻底疲软了。无论内心如何理解老严,费溪知道他肯定会请五天假。也不能说老严一上午的话没啥直接作用。到几天后回来,费溪也没再提暂扣工资做保证金的这档子事。 7 离开公司的几天里,费溪曾抽时间和甄玉强通过电话。甄玉强知晓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在大骂老严的同时,也力劝费溪尽快安排到北京发展。用他的话说,以后,老严会对费溪会有所提防了。 甄玉强的话让费溪更加摸不着北了。左右两难的抉择中,网友孟夏后来的一席规劝才让他打消了再次兴起的辞职念头。所有事情刚发生之初或许原本没有那么复杂,但经过每个人的过滤和思考,一些简单的东西就复杂起来,到最后结果将是千变万化的。 因为请假和老严闹了这么大个不愉快,费溪想来想去总感觉很窝囊。这次费溪多长了个心眼,对易萧萧隐瞒了诸多细节,没有倾诉他内心受到的创伤。告别易萧萧回老家的路上,费溪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告知了回到家里的确切时间。 但这次费溪有些失算了,他没在天黑前赶回家里。回家的半路上,他乘坐的长途客车因缺水致使水箱开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高速路上,他们这一车人只能干着急。 后来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开往他故乡的客车,司机讨用了一桶纯净水才算解了围。这样的小插曲谁也不想发生,但多少耽误了近一个半小时。秋天比不得夏天天长,今晚考虑到县城不会太早的费溪只好给蒙晓瑞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要去他那里借宿。 得到蒙晓瑞的回答后,费溪悬到破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等他从沉睡中醒来时,车已到了他故乡所在的地界。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秋风,费溪对故乡的记忆束不住的浮上心头。 少小而出,年老而回,想着这句话,费溪感受里面的无奈和凄凉。他不知道为了易萧萧逼迫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值得?很长时间以来,他难以说服自己放弃这份苦心厮守多年的感情。每每痛苦时,易萧萧那楚楚可人的模样和她对他的好,总让费溪犯愁: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 走进城市,对于费溪他们这些出身农村的80后人来说,实在有点举步维艰。但无论多么难,对于他们来说:路必须咬着牙坚持的走下去。尤其和易萧萧,不是生活上的原则性问题,费溪是万不能选择分手的。 只有车轮滚动的声响里,盯着夜色弥漫的原野,费溪精神恍惚着。如果不是一阵急促的手机短信铃声,他或许还要怅想很久。 你到了吗,老公。 看到这么几个字,费溪内心温暖了很多。易萧萧此时的问候让费溪仿佛看到了她关切和牵挂的目光。易萧萧除了在房子上对他有些苛刻外,其它都是不错的。但就是这点把费溪搞到了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的地步。 给易萧萧报了平安,车也缓缓的驶进了车站。人还没走下车,费溪就在接站的人群中发现了蒙晓瑞翘首搜寻的身影。当他们彼此的视线交织在一起,费溪内心震颤了一下。和几个月前相比,蒙晓瑞稳重、沧桑了很多。难怪啊,要想人憔悴,谈着恋爱闹分手。少了以前那般打闹,蒙晓瑞迎着费溪走过来,并顺手接走了费溪手里提的背包。 你终于回来了。好久不见你,还挺想的慌。 这样肉麻兮兮的话从蒙晓瑞的嘴里说出来,费溪没感觉一丝别扭。经历了情感痛楚的蒙晓瑞以分手后煎熬换得了他细心和率直。 是啊,最近几个月,你怎么样?一时间,和蒙晓瑞开惯了玩笑的费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很长的一段路,费溪机械的跟随着蒙晓瑞脚步前行着。在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县城里,费溪发现他与蒙晓瑞之间少了曾经那份无话不谈的交情。 有时候或许就是这样:朋友间相互了解的太多会有短时间的隔阂。不过,蒙晓瑞的样子也着实碰痛了费溪左右摇摆的念头。现在,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工作还是和易萧萧的感情,必须鼓起勇气继续走完下一里路。 第九章恭喜我做了 恭喜我,我就要变成房奴了,当在msn个性签名上大大咧咧写上这么一行字,或许就注定了费溪这类城漂一族以苦涩而又心甘情愿,艰难而又不得不继续而定义的房奴生活 1 久别再重逢,用蒙晓瑞的话说:使劲喝酒,把几个月来所欠下的酒账都补回来。大半个晚上,只有蒙晓瑞和费溪两个人的房间里,他们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醉眼朦胧中,不胜酒力的费溪被蒙晓瑞灌了个酩酊大醉。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事实,醉睡之前,费溪隐约的记得蒙晓瑞大哭过。中间好像还来过一个女孩,抢夺过费溪和蒙晓瑞他们手中的啤酒。这些是费溪后半夜被尿憋醒后想起来的。在这个装修还算可以的新房里,费溪看了几眼鼾声正浓的蒙晓瑞,顾不得仔细思索就去了洗手间。 畅快的解决完私人问题,费溪看见了还没来得及洗的女孩内衣。片刻的诧异后,费溪想起了蒙晓瑞和他提过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事。想到这里,费溪禁不住骂自己是一个糊涂蛋了。一路上只顾和蒙晓瑞叨叨他的不愉快,忘了问他的一些近况。 只有一些简单旧家具的房间里,与装修一新的新房子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回到蒙晓瑞睡的正香的房间里,费溪没了丝毫的睡意。此前蒙晓瑞哭着现身说法劝他要珍惜易萧萧的话让费溪心里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叹。几个月前,他不也是这样开导他的吗? 天朦朦亮时,费溪支撑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胡思乱想,在蒙晓瑞翻身的声响里熟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再一次醒来时已是这天上午九点多。要不是蒙晓瑞与一个女孩子对话声,费溪还要继续熟睡。 你醒了。 起床后揉着眼睛,费溪走进了客厅。顺着蒙晓瑞的话语,他嗯过一声,就把目光聚拢在站在他身侧的女孩身上。 蒙晓瑞后来告诉他,这就是他同事给他介绍的女朋友。看着这个秀气的女孩,费溪简单打过招呼后,在蒙晓瑞的陪伴下,奔车站而去。 费溪,这次你买房子,我不能帮你忙了 没等他把话讲完,费溪插话说:你别为我的事操心了。你现在也不容易,千儿八百的,够难的。虽然在县城,但花销不比麦城少。 唉,蒙晓瑞叹了一口气。在有些无奈的神情里,他继续道:是的啊,费溪,我也不怕你笑话了。和陈琳娜分手后,我的心有段时间木木的,感觉和死了一样。 费溪没有说话,只快步向前赶着路。这个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陈琳娜结婚的事对他的打击绝对不会小。 后来我找过陈琳娜,但都太迟了。我们分手后没多久,她就订婚了。所以我想还是现实点。那女孩你也见到了,要在以前打死我也不会选择她的。她比陈琳娜差远了,但又有什么办法?你是知道的,我们家的情况好在现在她们家给我们买了房子。 买了房子,费溪听到房子后,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是啊,就是我们昨晚住的那套房子。是她们家出钱买的。前几天我想过了,如果当初就答应陈琳娜,做做我父母的工作,我们也不会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啊,面子当什么用。一套房子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能少奋斗多少年啊。 哦,这样也好。至少在城里,你有落脚的地了。什么也别多想了,好好和这个女孩过日子吧。第一眼感觉她还不错,挺贤惠的。 唉,谈何容易啊。你知道吧,一想起将来孩子不跟我姓,我心里就憋屈的慌。混到这个地步,靠女方买房子我特别压抑。但也没办法,这也是我父母自作自受,相信那些算命的。我现在谁也不怨,就怨自己命不好。 蒙晓瑞伤感的话语让费溪越来越难受。曾经,还在大学里时,面对即将到来的社会生活他们是那么的豪情壮志。现在呢?费溪无语的摇了摇头。蒙晓瑞倾诉的话还再继续着,但费溪不得不走了。 看着存了一肚子苦水的蒙晓瑞,费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和他玩一块泥巴长大的老乡。或许这就是生活,路只有走过才能知道来时路上的滋味。看着蒙晓瑞挥手告别的身影,费溪怅然若失的闷坐在回家的客车里向回家的方向而来。 2 人处在一种悲伤的情绪里,总会把他的痛苦无限的扩大,就像一张漫天的大网捕捉了整个世界一样,没有了出逃的机会。但实际上是我们走不出自己的内心,把目光眺望的功能给夭折了。 不过,这次让费溪略感欣慰的是经历过情感波折的蒙晓瑞面对无房不嫁的现实改变了靠他打拼买房子的初衷。虽然在县城里做凤凰男是多么的心有不甘,但这也是一种出路。不管这是不是如蒙晓瑞所说有伤自尊,但至少能让他在城市里安定了下来,不再靠后悔不迭的回忆度日。 这次回家,一切都是异常的顺利。在费溪父母的操持下,六万块钱的银行贷款终于拿到了贷款证和存折。只是意外的是,由于银行近期在查账和回笼资金,这笔贷款钱要推后一些时日才能到帐。 尽管有些担忧,但摆在眼前的贷款证和存折让费溪还是掩抑不住欣喜。他知道手里现在捏的不是一张普通的存折,是他和易潇潇在麦城拥有一个安乐窝的绿色通行证。在通向麦城城市居民生活的这条路上,今后几年,他将榨取他父母靠种地和农闲时打工的大部分血汗钱。 看到一切都办理妥当了,无心恋家的费溪在到家后的第二天上午就坐车回到了麦城。回麦城的路上,费溪和易潇潇过了一下信生活,把他的欣喜之情和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感想都一股脑儿倒给了眉头舒展开的易潇潇。 只是向易潇潇汇报这次回家的成果时,他刻意的隐去了六万元钱的来源和到帐的时间。但聪明的易潇潇没这么容易就被他糊弄过去。或许经受了上次被涮的痛苦吧,易潇潇发来了这么一条短信:钱怎么弄的,带在身上还是存在了银行卡上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看到这条短信,费溪的心被闪了一下子的痛。片刻的思索,他没直接给易潇潇回复什么,只是左顾而言他的说着一些关于买房子的事。 钱怎么弄的,带在身上还是存在了银行卡上了?路上注意安全啊!易萧萧把这条短信接连发了三遍,以一种沉默的抗议回复了费溪。 想了想,实在是回避不过去了,费溪只好给了易潇潇这样的回复:我拿着存折呢,等我到了,我爸妈就把钱打过来。你放心! 我放心,放什么心。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骗我?刚才问你,你左闪右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是你这次根本就没带钱,耍我玩! 费溪恼了。想想他和他父母费这么多周折才弄到这么几万块钱,不就是为了能让他们好好过日子吗,她却这样误解。二话没说,费溪气势汹汹地和易萧萧用短信吵了起来。 什么跟什么。你以为我拿自己的幸福当游戏啊。我们在一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整天就知道猜疑。除了猜疑你还有什么?! 赶回麦城的长途客车上费溪和易萧萧吵的不亦乐乎。临近麦城边界时,易萧萧老长时间没再回短信。把易萧萧发来的短信看一条删一条,费溪身心颓废的关掉了手机倚躺在了座椅上。 这个时候,费溪突然间怀疑他这么些年的坚持是不是值得。一个把他往绝望里逼的女孩真能让他幸福吗?沉浸悲伤心情里,费溪旁若无人的在座椅上摇了摇头。 车到站了,售票员和司机的吆喝声驱赶着同车而来的人们蜂拥着下车。最后一个下车的费溪走出麦城长途汽车站,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的时间想起蒙晓瑞。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像一根老年藤缠绕着他的心,让他刹住了和易萧萧断了关系后怎么生活的胡思乱想。 3 来不及或者说暂时没有心情搭理易萧萧,回到麦城的费溪,没有再拖到明天去公司。回到租住的房子,简单的梳洗一下后,临近下午上班时,费溪疲劳的走进公司,找负责考勤的同事销了假。 走进办公室,在几个同事的相互询问里,费溪收拾完桌子坐了下来。他正准备询问老曲有关旺亚君都这两天广告投放的事时,那个小王兴冲冲走了进来。 老曲,老曲,你快看看,快看看我刚写出来的文案,下午还要等着设计呢。报社那边都催了。哦,费溪,你回来了,不是请了五天假吗? 他有些混乱的表达让费溪心里很不痛快。但碍于大家同事一场,他也不好发作。轻应了一声后,费溪打开自己的电脑,整理起文档来。整个文案部陷入了寂静的沉默。老曲接过这小王递来的广告文案敷衍了事的看了一眼。 你先回去吧,需要修改的地方太多了。费溪也回来了。具体的事情你找他吧。他对旺亚君都的项目比我熟手。 可能察觉出费溪的不愉快,这小王识趣的离开了费溪他们的办公室。他离开没多久,老曲就把费溪离开公司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虽然心里很生气,但这次费溪没再轻易的暴露他的不满,乱发牢骚。在和老严的这场蚌鹤之争的游戏里,他最终将是一个被鹤吃掉的蚌。 老曲告诉费溪,他不在公司的这两天,老严没有将旺亚君都的广告撰写工作交给他打理,而是由这个小王全权负责,他协助指导。用老曲的话说,一个刚毕业的小屁孩才来几天就敢在他面前指三喝四的,老严他娘的是个大棒槌。 费溪不露声色的笑了笑,算是回应了老曲对他的支持。比他们所想的,费溪更为实际,在老严到公司后,找他签字要回那被以保证金名义扣发的500元工资。等待老严到公司的时间里,这小王曾过来找过费溪和老曲,试图商量他刚写的有关旺亚君都项目的广告文案。 在费溪的主导下,老曲和另外两个同事以清一色的否决票枪毙了小王自以为不错的文案稿。他们争论的此起彼伏时,老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文案部的办公室里。 难得啊,你们这样讨论,实在难得,老严皮笑肉不笑的说完这句话。 费溪,你回来了。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我说嘛,当时你就不用请那么长时间的假。 是,是啊,费溪口头上应允着,心里早骂死老严这个王八蛋了。在老严让大家继续讨论的话音里,费溪尾随着他走出了文案部。从财务室走出来,拍打了几下刚刚装进口袋里的五张百元大票,费溪惦记了几天的心才算安稳了下来。 旺亚君都的广告文案最终没有让那小王再参与。在下班之前,费溪按照滕志强的意思撰写并交给公司里的设计师设计了出来。完成这项工作的费溪,一下子没有了羁绊,陷入了思维混乱的地步。 一阵天马行空的胡想八想过后,他偷偷的打开qq,登陆了上去。但没多大一会,费溪在老曲咳嗽的提醒里匆忙下了线。老严接听着电话走进文案部叫走了老曲。他们去了在郊区的楼盘项目现场,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 意识到安全起来的费溪,再一次登陆qq和msn,修改了个性签名:面朝麦城,我等待春暖花开。 有些许无聊的费溪找到了在线赶写约稿的孟夏以及搜集资料的甄玉强。看到这两位无话不谈的朋友,想起他这些天在公司的遭遇,费溪心生了一个打算。和以往一样,他们的私聊是在笑脸图片的发送开始的。 看到费溪的个性签名,他们两个各自戏虐和他嬉闹了一番。在肆无忌惮开玩笑里,费溪向他们诉说他遭遇的不公与憋屈。听到费溪诉说,甄玉强再一次例数了老严的恶行。末了,他还是力劝费溪辞职去他们公司。 与先前不同的是孟夏。他告诉费溪他有个开房产公司的朋友前段时间还在报纸上打招聘广告了。意外获得这个消息的费溪,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了。询问了有关孟夏他朋友公司情况后,费溪托付他问问他朋友的公司现在还招人吧。 4 临近下班,老严和老曲也没有回来。难得宽松的时间里,费溪准点打完卡就走出了公司。去往公交车站的路上,费溪想起来,整整一下午他忘了开手机。没有几分钟,接连几条短信和未接电话的提示让费溪心里暗自得意了一番。 也难怪,以前每次和易萧萧争吵起来,两个人都没个冷静的时候。恶语相向的结果最终是让他们各自都很受伤。易萧萧恶语肆溢的几条短信费溪看了个大概就顺手删除了。有些调侃的意味吧,费溪拨通了易萧萧的电话。 喂,你谁啊,给我打什么电话,有病啊。 费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易萧萧满腹牢骚的话就迫不及待地压了过来。不知道为啥,费溪没有再顺着她的话火上浇油的反驳,一味呵呵的傻笑着。 笑,你就知道笑,一个傻子。你说为什么打你手机打不通,还暂不在服务区,你干啥去了,找你小老婆去了? 什么跟什么啊,费溪听到这些冤屈他的话急地嚷嚷了起来。意识到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在看他,费溪压低了声音对易潇潇撒起谎来。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我谁都可以不理,咋能不理你呢。下车回到住的地方,我来公司上班了。 行啊,你真积极。我以前跟你怎么说的啊,出门要带手机,别让我联系不上你。哦,也对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了,管你这些算个什么。真是的 易潇潇在费溪嬉皮笑脸的话语里消了气。等麦城再一次被夜色修饰,再见其人再听其音已是在费溪住处不远的快餐店里。一顿连哄带骗的话是难免不了的。易萧萧在费溪一番甜言蜜语的饱和攻击下,不再那么飞扬跋扈。 得到确定消息的易萧萧没再刨根问底。在对未来生活的憧憬里,易萧萧决定明天就搬回他们俩同居过的房子里。用她的话说,马上买房子了,要还房贷,从现在开始就要节约,不能铺张浪费了。 这样话听起来,费溪感到心里很舒坦。从今天开始,他和易萧萧因为结婚买房的事不再相持不下。他以成为房奴的代价换回了易萧萧要离去的芳心。 几天后,正在公司上班的费溪接到父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费溪父亲略显疲惫告诉他:钱,银行已经打上了。买房子时多看看,别让人给骗了。六万块可不是小数。 父亲放心不下的叮嘱,让费溪有些心神不宁的烦乱。但好在买房的首付款已不是他在麦城有所房子的最大羁绊。闷闷的坐了一下午,费溪没把这些烦心事告诉易萧萧,以免得再招来一顿奚落和抓、掐的毒打。也许是有些自嘲,费溪提前把msn上的签名修改成了恭喜我,即将成房奴了。 到了这周的周末,费溪和易萧萧没再懒床。简单的吃了一点早餐后,他们牵着手直奔麦城的众多售楼处而去。但几个楼盘转下来,费溪才发现,买房子不是签个合同就ok的事。 面对超出他们承受力的市区房价,付完30%的首付款后,他们俩的工资加起来才刚够还房贷的。这样的境遇,一时让费溪和易萧萧无奈的傻眼了。 加上深谙地产广告和宣传材料富含文字游戏,作为圈里人的费溪在房子选择上比较挑剔,一时间,他们兴奋起来的买房心情跌入了冰窖。市区的房子不是价格太高,就是环境太差;城郊结合部的房子,不是地段不好,就是他们的宣传言过其实。 5 周日下午从摩卡6号售楼处出来,心情阴郁的费溪和易萧萧默不作声的走在秋意正浓的麦城大街上。没有直接去做公交车,为了安慰易萧萧,费溪要带她去挥霍一把。在离这家售楼处三里地远的肯德基,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易萧萧的眼睛有些红了。唉,也是啊,以他们现在手里的钱和月收入,在麦城这样的中等城市里实在是勉为其难。端着点好的餐回来的路上,费溪老远就看见易萧萧正在接电话。 等费溪坐下来,已将电话收起来的易萧萧明显的一脸不高兴。怎么了?谁的电话,惹你老大不高兴,费溪边放着刚点的餐边向易萧萧投去关切的目光。 还能怎么了。你也真是的,怎么点这么贵的东西吃啊。 费溪有些火了,看了一眼四周,一声不吭的闷坐了下来。瞧出费溪不高兴的样子,易萧萧缓和了一下口气告诉他,电话是房东打来的,催交下半年的房租。经她这么一说,费溪想起来了,最近一直为买房子的事折腾,把交房租给忘了。 我们先不看房子了,下午回去把蒙晓瑞以前住的那间贴个出租启示赶紧租出去吧。空着,一个月白交那么多钱。 费溪没有说话,边吃着汉堡边把易萧萧的那份从桌子上推到了她面前。片刻的相视和沉默后,费溪眨巴了半天眼睛才在易萧萧要发飙的神情里发话了。 看看吧,我们抓紧买房子。有现房的,能买到就抓紧搬出去。 你说的轻巧。上那买现房去。市区都那么贵,怎么买。郊区的都是期房,你做房产还不知道期房的道道吗。 易萧萧有些激动的声音在这个嘈杂的就餐环境里有些另类,很多临近或者听到都把目光聚拢了过来。 你能不能小点声,这不是农贸市场,一些事我们都知道,用不着在这里叫卖 费溪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易萧萧委屈地啪嗒啪嗒掉起泪来。这情形,费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见他赶忙放下汉堡包,递了一张餐巾纸给了易萧萧。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人再关注他们。费溪心累的码坐在椅子上,喝着冰凉的可乐,等着易萧萧把汉堡吃完。患得患失走神的时候,易萧萧突然冒出的话让费溪心热了起来。 你们公司不是在做旺亚君都的项目吗?以前听他们说,找熟人能拿到内部价的房子。你里面有认识的吗? 易萧萧这句话倒提醒了费溪。是啊,以前老严也曾和大家提过,如果买旺亚君都的房子可以找他。由他出面协商,可以优惠的。想到这里,费溪的心宽慰了很多。 你倒是说话啊,不行就买点东西送你们领导,让他帮帮忙,易萧萧这句催问的话刚说完,费溪不屑的神情就漫了上来。 切,让我给老严送礼,想都别想,你忘了。 提到老严,激动的费溪再也没刹住他在公司遭受的屈辱的回忆。也是易萧萧这句话从侧面提醒了费溪,要买房子还贷款,除了工作稳定外,工资必须比现在高出一筹。否则,以他和易萧萧现在的收入还上房贷,剩下就只能够交水电费的了。 想明白了,费溪没再和易萧萧争论一些不着实际的话题。他压低声音把孟夏上次给他提过的事说了一遍。易萧萧听完后,二话没说就摇着头极力反对。费溪没再争执什么。以他对她的了解,见不到实际的东西,她是不会同意的。 想想将来的还贷压力,费溪坚定了在买房子前换份工作的信心。眼巴前的事却是要交下半年的房租。和易萧萧商量过后,费溪给房东打了个电话,说他最近手头紧张,没钱交半年的房租,想交一季度的。 原本想房东老太太不会轻易答应,但拗不过费溪说他刚在旺亚君都买了房子需要还房贷的苦衷。明确了什么时间交房租后,费溪挂断了电话,把房东老太太的一些话复述给了易萧萧。 相对于交房租,看房子买房子才是他们的头等大事。把一切安排妥当,揣着房东老太太写下的收据条,费溪回到了用血汗钱换来租住权的房子里。 费溪出去交房租的时间,易萧萧没再和以往那样等着他回来。她蹲在厨房里择菜的样子,让打开房门走进来的费溪有些回家的温暖和感动。 6 一顿晚饭,在他们有说有笑的气氛里准备着。不凑巧的是孟夏的电话打断了他们即将进行的烛光晚餐。孟夏在电话里说,他朋友从他这里听说了费溪的相关情况后,想约费溪见见。 贴近费溪手机听到些什么的易萧萧悄声对费溪说:问问他待遇和养老保险。意识到已经阻拦不住费溪的易萧萧这个时候鬼精了起来。费溪会意地点了点头,应诺着孟夏的话,边择机询问了相关待遇和福利。 孟夏听到费溪这些问话,长笑了一声说:费溪,不是我说你,我们俩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大家只见过一面,看你小子挺老实的,没想到你这么不实在。呵呵,我等你这些话老半天了。告诉你,我朋友了解了你的情况后,没说二话,你要过去让你现在工资翻番。 真的!假的?! 我还骗你不成。你知道让你过去做啥吧,我朋友那边的文案指导不正干,刚被开了,急着找人带起文案部来。明白了吧。你愿意就给我个准话。我朋友还急等着呢。 费溪没立即表态,在易萧萧的示意下,只是答应明天抽空去和他朋友面谈一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好事,费溪在略有担心的同时,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了。易萧萧依然不同意费溪冒失的离职,但她可扛不住工资翻番的诱惑,只让费溪先别辞职,等情况属实了再说。 这周一上午和以往月末的惯例一样,费溪和那小王去了旺亚君都销售案场开碰头会。散会后,看了看时间还早,费溪找了个借口支开小王,让他回了公司。从孟夏那里要过他朋友的电话和地址,费溪没打招呼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倒了一次公交车,费溪来到了孟夏在电话里提到过的壹点置业公司。在他们公司楼下,费溪拨通了孟夏所说蓝总的电话。电话里,这个蓝总待费溪自报完家门,爽朗的笑了几声。 为了赶时间,不让老严起疑,费溪挂断电话后就上楼而去。旺亚君都楼盘在报纸上打广告以来,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说到一些经典,他们这些做地产的人都耳熟能详。所以,没有费多少周折,费溪就和这位文质彬彬的蓝总聊到了一块。不觉间,他们的谈话触及了实质的问题。 蓝总,我想我要是从萌阳广告辞职过来,能不能试用期的工资和转正后的一样,其次试用期一个月 小费,你所想的这些我都想到了。我也是从你这个角色走过来的。你放心,你对待遇等问题上的顾虑,孟夏昨天下午和我通过电话了。这些都不成问题,我担心的是你在萌阳广告签的保密协议。 没等费溪去解释些什么,这位蓝总就接着说道:以前你们萌阳广告老严对这一块掐的可很死。大家都在一个圈里混,我觉得这是没必要的事。 费溪点着头阅读着这位蓝总说话的眼神,同时也思索起如何解决这个确实棘手的问题。感觉对他没有什么太大约束的费溪,直接提出今天就和壹阳置业签订劳动合同。听费溪说明白他的意思,这位蓝总倒也爽快。他打内线电话叫来了公司的人力资源主管,安排了一下签合同的事后,和费溪继续聊了起来。 签完合同,心里感到踏实的费溪看了看时间,婉言谢绝了蓝总中午一块吃顿便饭的邀请。在这个蓝总送出的目光里,费溪走在了大街上。走出壹阳置业没多远,费溪掏出黑纸白字的合同看了一眼,抑制不住地偷着乐了一把。 文案指导职务一栏的手签字让费溪捂不住欣喜地在大街上盯读了良久。坐公交车回萌阳广告的路上,费溪给在公司的老曲打了个电话,让做饭的阿姨给他留出一份午饭。 正午时光里的麦城,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越来越呈现出向现代化的大都市迈进的活力。给易萧萧发过短信告知了一些基本情况后,他不得不琢磨起以什么样的借口写辞职报告。 7 事情超出费溪的预料,经历过甄玉强捉弄的老严,看到费溪递给他的辞职报告后一下子阴起了脸色。一时间,不好立即发作的他和费溪讲感情套起了近乎。瞧着他这副假惺惺的嘴脸,费溪越来越不想在萌阳广告公司多呆一分钟。 见自己的感情策略没起到什么作用,老严只好无奈的说了句:你什么时候走,叫上老曲他们,大家一起吃顿饭,给你送送行。以后可要好好写啊,我感觉你可以向编剧方向发展。 今天就走,晚上的火车。费溪以到北京做博客编辑的理由写了辞职报告,隐瞒了他去壹点置业做文案指导的真相。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也不行啊,离职前得提前半个月打神情啊。你这么唐突的离职,会给公司造成空岗和损失的。呵呵这样吧,就今天晚上大家一块吃顿饭,不耽误你的火车吧。几点啊? 晚上八点的,实在是没时间了。临走前,我想去我女朋友那里,把她安顿好。上次我们因为买房子的事闹分手你也知道 费溪的话刚说到这里,老严插话道:前段时间,你不是请假回家商量买房子的事了吗?怎么着,有结果了吗? 严总,说到买房子,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和滕志强打声招呼,过段时间我去旺亚君都看看房子,如果在那里买,能不能给我一个内部优惠价啊。 你和滕志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很熟了。还用着我吗。 费溪听出来,老严这是在说话给他听,对他的冒然离职表示不满。没办法,现在求着人家,只能听着了。 不过,也行啊。我见着他提一下。这点,你就放心吧。等你结婚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就行。 费溪欣然的应允着。在他们相视一下的沉默里,老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我一会要出去参加开发商的一个会。这样我和财务说一声,把你的工资结了。以后常回来坐坐啊。我们一直合作也挺好。 费溪答应着起身离开了老严的办公室。感觉马上就要解放了,费溪难抑内心那份泛滥起来的激动。在公司里,和几个平时要好的同事告了别,领完工资的费溪大步快步的离开了萌阳广告。 两天后,费溪梳洗装扮一新的走进了壹阳置业,成为这家公司文案部的文案指导。一周后周二下午,正在和同事们进行头脑风暴的费溪突然接到老严打来的电话。犹豫再三后,费溪接听了起来。 费溪,是你吗?现在在北京怎么样?手机是不是要漫游啊,你把座机告诉我,我打给你。旺亚君都那边有些事要向你了解一下。 费溪以他现在不在公司的为由试图搪塞过去、,电话那边的老严语锋一转的厉声说道:你们蓝逸老总这两天是不是做梦都偷着乐呢。 老严骤然间蹦出来的这句话让费溪有些措手不及。看来是瞒不住了,费溪无奈的只好摊牌。被激怒起来的老严不耐烦的在电话那边说着一些狠话。 费溪,我也不说什么了,不就是我这边工资低吗。你要是回来,我立即给你涨上去,你不是在那边做文案指导吗,你这次要是不走,过几天我就准备提拔你的。 费溪无语地轻声应承了几声。电话那边的老严不依不饶地说道:你刚公司时,我记得签过保密协议吧。上面是不是写着从公司离职后一年内禁止在同行业里工作。你掂量着来吧。也给你们蓝总捎个话,别让我惊动政府部门,做劳动仲裁或者起诉。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糟糕到这一地步。心惊胆颤的费溪六神无主起来。冷静的想了一会后,费溪给在北京的甄玉强电话。电话里甄玉强哈哈乐过后,说:老严就他妈一个棒槌。这招也对我用过。不用理他就行 甄玉强这么一说,费溪心里宽慰了很多。理清了刚才惶急的思绪,他给孟夏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原本以为孟夏会让费溪小心一些,谁知抛出的一席话让费溪更加目瞪口呆。 这个事,蓝逸一开始就和我说过。萌阳的老严和蓝逸以前都是在广州一家4a广告公司里混的。最初他们本来合伙成立萌阳,但老严妒嫉蓝逸的才华逼他去了北京。你放心吧,老严那份保密协议,你们蓝总找律师研究过,一份霸王协议,没有法律效力。 第十章手心和手背 工作稳定后的费溪和易萧萧开始奔波在麦城大小楼盘项目进行考察的路上。面对高出他们承受力的城市房价,怎么买房子,买什么样的房子,什么位置的房子,买多大的房子,如何给父母养老、是放弃买房还是先买车很多问题随着考察楼盘的进行浮出水面 1 辞职换份工作会有这么多麻烦事,这是费溪始未料及的。一下午的心神不定后,被工作催转起来的费溪没再把这事当回事。几天的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在这周周末费溪和易萧萧没有闲下来。选房看房的路上,他们顺道去了旺亚君都项目地销售处。 让费溪意想不到的是藤志强冷冰冰的接待了他。当提及在这里买房子能不能优惠时,已提前获得老严通报的和滕志强夹着棍棒的冷嘲热讽着。易萧萧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拽着费溪离开了旺亚君都的售楼处。 他那个熊样。你还和他聊,还套近乎,犯贱啊。什么破烂房子?!麦城多了,我们干嘛非要在这里买。 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不是想省俩钱吗?老严这个老王八蛋肯定使坏了,太卑鄙了。 你说人家卑鄙。你从他公司走就该知道。他还会帮你说好话。你也真是的,什么事也不动动脑子。要是他不算完,我看你怎么收场。到最后别什么也捞不着。马上就买房子了,你还折腾个啥。闹腾,你就闹腾吧。早晚也把我闹腾走了,你就高兴了。 易萧萧急冲冲说出来的话让费溪有些愤愤地抛下她,独自奔公交车站而去。回住处的路上,他们分别站在公交车的前后头相对无语。僵持了这么几站路,缓过心情来的费溪走近易萧萧站了下来。目不斜视的盯视了她三五分钟,易萧萧经受不住费溪这么专注的盯视了,扑哧一声乐了开来。 在挣扎摆脱的动作里,费溪的胳膊已被易萧萧狠狠的掐拧了几下。顾不得疼痛,萌阳广告同事老曲打来的电话让费溪心惊肉跳了好大一阵。电话里老曲告诉费溪:今天他们一块吃饭时,喝醉的老严说漏了嘴,他已把费溪辞职去壹阳置业工作的事申请了劳动仲裁。 在忐忑不安中,费溪提心吊胆地度过了这个周末,无心再去看房子。周一一大早,赶到公司,费溪直接去蓝逸的办公室把他得到消息告诉了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蓝逸二话没说就给他在麦城劳动仲裁委的哥们打去了电话。 费溪,这些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安心把手头的工作做好。这次老严要是想折腾,我们就奉陪他玩玩。连以前的帐,我都和他一块算。 蓝逸的话让费溪安心了很多。至少他不会陷入不落好也丢了工作的境地里。这天下午,费溪和几个文案讨论正热火朝天,麦城市中区仲裁委寄来的劳动仲裁书面通知书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和老严之间的这一场有关竞业竞争的劳动仲裁也正式拉开了序幕。但经过麦城市中区仲裁委员会的裁定,费溪所签订的保密协议上有些条文属于霸王条款。经最后裁决,自恃用保密协议给费溪点苦头吃的老严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保密协议为无效协议。 由此以来,费溪不但不需要憎恨老严,反而很感激他。正是老严这样凶狠的较真,让费溪巩固了在壹阳置业的文案指导的威信和地位。和老严的这件事情化为无形后,费溪专心伺候起在壹阳置业文案指导的工作来。 一个多月的接触,费溪对壹阳置业和文案部的几个同事也越来越了解。一段时间的磨合,除了年长他两岁的老谢对费溪有些抵触外,前后脚进公司的戴菲菲和宋鸿宇倒对他很尊重。 工作渐渐进入稳定状态,费溪却越来越受不了易萧萧。每天晚上她有关买房子的埋怨和絮叨,能把费溪折腾一夜睡不着。这也就罢了,易萧萧还变本加厉,在他上班的时间时不时发短信骚扰着。 什么王落落咋了、什么柳萌萌如何了。这些三句不离房子和车子的话题让费溪恨的牙痒痒。但也不能怪人家,怪就怪他爱的这个女人,虚荣心就是这么强,就是这么爱攀比。真要分手,费溪却舍不得。 2 这天吃过午饭,费溪和宋鸿宇、戴菲菲结伴回到了办公室。还没坐没多大一会,后脚跟进来的老谢告诉费溪,说蓝逸找他。在宋鸿宇、戴菲菲两人诧异的目光里,费溪嘀咕着走出了办公室。可能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蓝逸没有绕弯说话。 费溪,你来公司快一个月了,你看我对你关心不够。最近你是不是在为买房子的事情发愁啊? 费溪被蓝逸突然的这么一问,坐立不安起来。他以为蓝逸要责备他过多分心于买房子的事。有些惶急的神态里,费溪慢吞吞的说了两个字:是啊。 呵呵,可能是察觉出费溪神情有些紧张和不安,蓝逸笑了几声后,接着说:我没别的意思。他们说你最近有些魂不守舍。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买房子的事,这事我也有责任。你今年多大了 28了。 也该成家立业了。考虑这个事应该。这样,咱们公司手里不是有几个项目吗,来了这么长时间你也了解了。我觉得'摩卡6号'的青年公寓不错,适合年轻人独立居住。你抽空考虑一下,如果感觉价钱和其它方面合适,告诉我一声,我找开发商刘总打声招呼,给你个内部优惠价。 蓝逸微笑着说着这些话,费溪心里舒畅了很多。接连说出几个谢谢后,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让他在蓝逸的示意下起身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回到办公室的费溪,第一时间把蓝逸说的意思复制给了易萧萧。 易萧萧到也没客气,直奔主题问优惠价能到多少。费溪看了一眼摩卡6号的推广方案,里面均价4500元的数字着实让他倒吸了口冷气。如实的向易萧萧做了汇报后,费溪查阅起摩卡6号的户型来。 或许是瞧见费溪从蓝逸哪里喜眉悦色的回来,戴菲菲和宋鸿宇在老谢离开办公室后就关心的询问他有没有挨尅。还没等费溪想说什么,他们俩就打不住话头悄声对他说了一些老谢拍马屁的事。原来,老谢和萌阳广告的那个小王一个德行,喜好背后整人。 意识到了有些事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后,费溪不再鲁莽从事。在萌阳广告的工作时的磕磕碰碰让费溪总算活出了个道理:小人得罪不得,尤其对拥有饭碗生杀大权的小人万万得罪不得。 小人不是君子,总会记仇,在适当的时机总会兴风作浪,给得罪过他的人穿小鞋。通过刚才蓝逸和他的谈话,费溪心里有了谱,蓝逸不和老严那样喜好被人溜须拍马。 听见了老谢由远及近的脚步,费溪用食指靠在嘴中间做了个嘘的动作。宋鸿宇和戴菲菲见状欲言又止的迅即回到座位上有鼻子有眼的忙活了起来。老谢阴沉着脸的神情让费溪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文案指导的位子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征服桀骜不驯的人需要实力。琢磨着这些,费溪走出了以他为主导的文案部。突然接手这么一摊子工作,对没管理经验的费溪来说,确实很为难。但旱鸭子已被赶上架,不会的一切都要尽快也要从好的学起。 你觉得怎么样啊,在公司写字楼走廊里,费溪和易萧萧商量着买摩卡6号房子的事。 你们领导能给你拿到什么优惠价啊,经不住费溪起劲的游说,易萧萧抛出了这句话。 估摸着是九五折。你放心房子不会狂甩的,除非那天崩盘了。但这种事可能到下辈子了。 说着这句话,费溪抑制不住的嘿嘿笑了。事情暂时这样定了下来:易萧萧让费溪下班后带些摩卡6号的户型图和宣传资料回去,好做参考。 安顿好买房子的事,回到办公室里的费溪不得不办公室的人际关系费起心思来。缓解老谢的敌意让他融入团队中来,这是刻不容缓的事。在这个社会,尤其做市场最怕的就是同事之间的不信任和内耗。 3 周五下午,和宋鸿宇、戴菲菲去开发商那里开会回来,费溪心生今晚请文案部同事吃饭的想法。今晚请他们吃饭,也有公私两个缘由:一则蓝逸对他们文案部近期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二则费溪顺利通过了试用期,正式成为壹阳置业文案部的文案指导。 获知这样的消息,宋鸿宇和戴菲菲欢呼雀跃声起来。费溪给易萧萧打电话说了今晚请同事吃饭的事,不凑巧的是易萧萧今晚要参加同学聚会。也好,她不在,费溪可以和他们玩的更尽兴一些。 等把晚上请客的消息告诉老谢时,他推辞说晚上要回家给媳妇做饭。但后来拗不过宋鸿宇和戴菲菲热情邀请拉拢,他才跟随着他们一起去了公司附近的火锅城。 晚饭吃的还算尽兴,或许感到过意不去吧,在宋鸿宇和戴菲菲提议下,半醉半醒的这帮人结伴去了k歌房。k歌费交到小旋风k歌厅前台,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他们这帮人走进了一个小套房里。 和老谢相比,宋鸿宇和戴菲菲还是年轻,不够稳重。费溪和老谢合伙一阵起哄后,他们俩含情脉脉地对唱起了情歌。感觉喝醉的了费溪和老谢蜷缩在k歌房的沙发上吞云吐雾起来。 费溪,你也抽烟啊,平时没看出来。 偶尔抽之吧,心烦的时候,心累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呆着,抽上一两支烟。老谢 嗯,怎么,费溪刚到嘴边的话,在老谢的应答声里又咽了下去。 听宋鸿宇和戴菲菲他们说,你现在已买了房子了。你是老江湖了,我近期准备买房子,也帮我出出主意。 费溪的话由此让对他心存芥蒂的老谢打开了话匣子。唉,老谢或许习惯了这种开场白。 你也别听他们瞎嚷嚷,说来很惭愧,我在麦城做地产快五年了,到自己买房子时却傻了眼,你知道吧。 话到伤心处的老谢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 你知道吧,我买房的时候 话到这里,老谢抓起桌子上刚打开的啤酒猛灌了两口。 你知道吧,我买房子的时候,靠家里才付了首付 老谢的话让费溪不由地想起了他的父母。 上大学,大学刚毕业的前两年,我都没有谈恋爱。你别不信!你知道吧,不是我不想。人都有七情六欲,但你知道吧,费溪,我们这些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孩子,没有钱没有资本,怎么谈啊。就是谈了,还不把人家姑娘给坑了。 费溪拿起身前地啤酒和老谢碰了一下,喝了几口后,继续伸耳听老谢讲下去。 你说,现在没房子,在城里活着要遭白眼不说,晚上回家晚了,被警察逮着,还要查暂住证和身份证 半天没说到买房子的实质问题,这老谢也够混的。想了想,在醉眼朦胧中,费溪岔开了他继续着的话题,向买房子的方向上引过来。 房子是吧,你说到房子,我就一肚子气。你知道吧 老谢真是有些醉了。在他和费溪黏糊着说话时,唱完一首歌的宋鸿宇和戴菲菲把话筒递给了费溪。费溪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这边,老谢大口喝了几口啤酒。 以前,我差不多两三个月就要搬一次家。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不稳定,跳一次槽工资才能长一次。我只能跟着工作满城跑,深受那个,那个什么苦来着 颠沛流离之苦。 对,就是这颠什么流离之苦逼的我决定结婚后要贷款买房。拿到新房钥匙那天我挺高兴的。怎么说,咱们也算是麦城人了,在麦城有个家了哈。 费溪附和的话还没说完,老谢的话没断流的继续着:但你知道吧。费溪,从住进去的那天起我就背负25万的房贷债务,有时候真的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啊,你买多大的房子啊。 还多,60万的房子,兄弟这些不多了,要不怎么保证将来能在麦城落户。每月还完房贷,我就剩400块了。 也够难为你的,400块钱,怎么能够! 嘿嘿,你不懂了吧。我告诉你,我办了两张信用卡,有事了我就'拆东墙补西墙'。前几次逾期还款,银行催款的电话一边接一边的打,我也没理。嘿嘿,没钱咋还,只能拖。 唉,听他们说你老婆工作不错。你们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也不少了 是不少了,但房贷款一还,剩不下几个渣。太痛苦了。你知道吧,前不久我都快崩溃了,忍受不住了,要将房子转手卖出去 4 你知道吧,我不知道,知道还会问你。费溪喝了一口酒不再附和老谢,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了正在播放音乐的k歌屏幕。在眼前一片白花花的亮里,他走神的琢磨起他买房后的生活来。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体谅了老谢,并有了一些同情。也难怪,为什么老谢一开始很坚决的推辞今晚的聚会,吃了人家的总要回请的。 换个角度,如果费溪不来壹阳置业,或许再耗个把月文案指导的位子就是老谢的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在一个环境里,如果不做出点出格的事,是难以被上司发现并重用的。正所谓闹腾的孩子有奶吃。 要不是易萧萧发短信过来催费溪回家,他们这帮人还不知道要欢腾到啥时候。接近深夜十一点半,费溪没让宋鸿宇和戴菲菲戴再续费,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物品,他们一行人走出了空气污浊的k歌房。 回到麦城郊区的住处,易萧萧已在他们租来的房子里等了老半天。刚进屋门,还没开口说话,易萧萧先声夺人的埋怨就贯耳而入。 你真行啊。这么晚了,还知道回来啊。你眼里还有我吗?整天正事不想,就知道鬼混。 话听到这里,费溪一脸的委屈和无辜。想到是他有错在先,他没接易萧萧的话茬,和她争执。洗漱了一下,费溪打起精神面对着易萧萧坐了下来。 还在生气啊,我今晚就和几个同事吃饭。叫你去你不是和高中同学聚餐去了吗。完了,我部门的小宋和小戴感觉过意不去就拉着我们去ktv唱歌。他们本来想喊你一块去 行了,姓费,我还不知道你。见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就麻了腿肚子不知道回来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背着在外边有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易萧萧怒眉圆目的说完这句话,没等费溪先乐,她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最近我感觉你老了,你说你也没白发苍苍的,咋 费溪的话还说完,易萧萧的小粉拳重重地擂打在了他的脊背上。一个假死的动作后,费溪一把把易萧萧抓抱在了怀里。吻上她脸颊的刹那,老谢说到还贷时的痛苦表情让费溪惊颤了一下子。 萧萧,和你说个事,咱们再挣两年钱,过两年再买房,行不行? 费溪的话像一个爆炸了的炮仗,让欢快起来的易萧萧躲瘟疫一样弹脱出了他的怀抱。 姓费的,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什么了?你把我当什么了,糊弄着我玩啊。没房子就想和我结婚,别做梦! 易萧萧有些发怒了。嘴角噏动了半天,费溪最终没吐出半个字来,真够怂的。 没有房子,将来我们住哪里?现在还没孩子,将来有了孩子,叫他跟着我们整天搬家。你别把事想的太简单了。就是有房子,如果不在市区,想读好学校都得拿借读费,就更别说没房子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事也过过脑子。别人家说个风就是风,行不行 易萧萧没七没八的一顿奚落和敲打让费溪僵站在午夜的房间里沉默无语。说完这些话后,易萧萧不再拿正眼瞧费溪,独自一个人关灯上床睡觉去了。碰了一鼻子灰的费溪摸索贴着易萧萧躺了下来。 你别以为我不为你想。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农村。但和你家在农村的多了是了。王落落她老公就是我们那农村的,人家买房子就不用她家里操心。你睡不着就好好想想吧,我和你在一块能指望你个啥,真是的。 又是一顿没轻没重的修理,费溪哑了。易萧萧这半天说的话,多少让费溪心里一沉。躺在床上,他一直琢磨着是不是先去摩卡6号买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先住着,将来有了钱再换个大的。 5 想到这里,费溪欲开口征询易萧萧的意见。哪知,易萧萧歇了一会说出来的话让费溪彻底瘪了,没了星点脾气。 我不做地产,你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打听了,摩卡6号是青年公寓,一室一厅小户型的房子。你别美,就是你那蓝总给你争取了内部价,我们也不要。那样的小房子不实用 怎么不实用了,我们先住着,过它个几年有了钱再换大的 换大的,你有那个本事吗?你现实点吧。算算你一个月多少钱,咱俩的工资加起来,够每月的房贷款就不错了。你总不会让我跟着你还十年二十年的贷款吧。我告诉你,就是买房还房贷,最多要还个三年五年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过几年不会发达起来,你要看到我的实力和长处 看到你的长处?你啥长处,你都上班几年了,攒下多少钱了。我班上一个同事人家一个月才一千多,现在俩人都存了三四万了,你呢?别怪我说你,这次买房子还回家要钱,你不觉得丢人,我还替你脸红呢。 费溪正欲去辩解啥。新合租房子的房客一嗓子还让人睡不睡了,有毛病啊的话让他怒怒的回应了一句,并借机发了一下火。随后,这个身处凌晨的房间暂时没有了任何声响。 你也别瞎琢磨了,有空去考察一下离市区近的房子是正事。别对摩卡6号有太大的打算。你想想吧,我们家就我自己,将来我爸妈老了,怎么也得接他们过来吧。还有你爸妈,你不替他们想想。他们老了,想你了,来城里看你,住在哪?睡大街上啊。他们从小把你拉扯大,容易吗 易萧萧越说越得理似的来劲。费溪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吭哧了半天,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行了,赶紧睡吧,我可不想再挨骂,易萧萧摸黑踹了费溪一脚,小声嘟囔完这句话后没了闲言碎语。 昨夜一大半夜的折腾,让费溪和易萧萧一直临近晌午才醒过来。要不是易萧萧手机催命式的叫唤,他们俩还不知道要睡到啥时候。懵懵懂懂的从床上爬起来,费溪不乐意的说了句:真败了,大周末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别怨声载道了,易萧萧接完电话踢了一下还赖在床上的费溪。 王落落马上要过来了。怎么着,你要睡到人家来才起来啊。快点起来,给我洗洗你那鸡窝子头,别给我丢人现眼。 听到这里,费溪极不情愿地被易萧萧从床上拽起来,连拥带推弄到了洗手间。等到王落落敲门的声音响起来时,易萧萧正照镜子精心涂抹着她那张俊俏清丽地脸蛋。 可能是王落落,开门去。 易萧萧的话音还没落下,费溪诧异说:她咋知道我们的门? 你个死样。她咋就不知道,开门去 敲门声再次响起,见费溪依旧没动弹,易萧萧接着说道:上次我搬家就是她和我一块来的。 哦,费溪若有所悟的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去开门。这时易萧萧兴奋的大声补充了句:外边如果站着一个美女就是王落落。 切,美女就是王落落,搞笑的很。 费溪边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边从猫眼里向外看去:哎,你还别说外边真有一个美女。 ,易萧萧,外边有一个女的! 你起来,易萧萧听到费溪吐不出象牙来的汇报后,妆也没化完就跑过来把他推到了一边。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易萧萧有些兴高采烈的叫了声王落落后,顺势打开了防盗门。 两个女人再一次相见后地热乎劲,让费溪看着就羡慕。易萧萧平时见到他的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让费溪心里酸了吧唧地。她们兴奋的相互扯着胳膊抱过后,易萧萧才向费溪介绍了王落落。王落落笑容满面的脸对着费溪点了点头,算是认识并打过了招呼。费溪出去洗了个水杯回来的工夫,这两个女人从化妆品开始,把话题转到了照婚纱照。费溪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半拉子话所传递的信息不时让他心惊肉跳着。费溪倒好一杯水递给了王落落,易萧萧喋喋不休的话语才算暂时打住了。 6 我不渴,处于礼貌,王落落接过水杯之后又起身放在了临近她身边的电脑桌上。 你知道吧,上个月咱班的张晓君订婚了。听他们说她老公是咱们县司法局里的 是吗,这个死家伙,订婚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还藏着掖着啊,下次回去非宰她一顿。 行啊,到时候叫着我。听说她订婚的时候,她老公给她买了八千多的钻戒,真幸福 八千多的,真有钱。按照咱们那边的风俗还有其它的吧,万里挑一还是万里挑七来,三金也肯定少不了 恩呢,他们好像是万里挑一吧。咱们那边现在将六斤鱼、六斤鸡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不是太懂,都改成十斤了 呵呵易萧萧在费溪的注视下笑了几声,这么疯狂啊,家里要是没有冰箱还放不住。这么多怎么吃啊 谁知道呢,现在的人都是有病,这老一俗套的东西还翻腾出来 呵呵,是啊,没必要的。你和你老公啥时候订啊? 早着呢,前几天家里还商量呢。反正房子已经买了,订不订我觉得都一样。但他爸妈说商量个好日子把事定下来 好啊,好啊,等你订的时候请我喝酒 没问题,到时候也叫着你这位王落落看了一眼坐在他们不远处的费溪,让他们两个男的也认识认识。 费溪,王落落邀请你喝她喜酒了,易萧萧顺着王落落的话说了这么一句。费溪强装高兴的答应并表示了谢意。没理会费溪的神态,易萧萧和王落落自顾自的说了大半个小时。 萧萧,快一点了,我们一块出去吃点饭吧费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打开了房门。 从他们租住的房子附近吃完饭回来,费溪和易萧萧送王落落坐上回去的公交车后,各怀心事的向他们住处赶来。 你知道王落落为啥不想订婚吧,嘿嘿,她想让他婆家给买辆车再说。 她不是说她讨厌那一套东西吗,原来这样啊,还真够虚伪的 什么啊,她是我朋友,你别这样说人家。和她相比我们谁漂亮,刚才你的眼都拔不出来了 被易萧萧将了这么一军,费溪脸上挂不住,大声嚷了几句。以示他对易萧萧忠贞不二的感情受到了侮辱的抗议。 你奶奶个熊,你嚷什么。你不够丢人啊?都七老八十了,还租房子住。找了我没事你就偷着美吧。你看看我图你啥了,和王落落和我同学张晓君相比,我的条件一点也不比她们差,找你,我今辈子算是完了。 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似吵非吵的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费溪屁股还没落在凳子上,易萧萧推了他一把抢先坐了下来。有些时候,他感到既可气又可笑,易萧萧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没啥区别。 真没错,大海针啊,费溪小声说。 你说什么女人心大海针啊,还蒙晓瑞,我就说啊,你们那里没几个好东西。要不是他那么倔强,陈琳娜能放下那份感情。 易萧萧的话刚刚完,心急起来的费溪就想说点啥。 你瞪着你的牛眼珠子干啥,我说的不对啊。说到陈琳娜,我就来气。前几天她还给我发短信劝我,要好好珍惜你。你说你有啥我珍惜的。先别说车了,你让我结婚时有婚房我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费溪和易萧萧就这样拌着嘴打发着每周六、周末在麦城大小楼房淘房子的时间。接连两三个月一无所获的寻找让费溪没有了雄起的心情和耐心。不过时间长了,费溪也算积累了些经验。 以他和易萧萧现在的收入,在麦城市区买房子是想都别想的事。对于摩卡6号,抱着一线希望的费溪最终在易萧萧坚决的反对里还是放弃了。 事后,费溪想想也是,真要买了小户型,将来双方父母都来住真是个麻烦事,总不能好几口人都挤在二三十个平方的房间大眼瞪小眼吧。 在费溪对在哪里买房束手无策时,和孟夏在qq上的偶尔地瞎聊让他仿佛找到了希望。qq里孟夏告诉他,他有个写作圈里的朋友前不久在麦城西郊的盛世豪庭买了一套三室两厅,每平才一千九百多,且在三楼。 心动了费溪不敢相信。在开发商憋着劲涨价年头,麦城还会有这样的房子?在详细的追问中,孟夏道出了他所知道的一点实情。在麦城西郊像盛世豪庭这样的房子特别多,都是麦城西郊那边村子里盖的。 第十一章小产权房 经过争吵和相互体谅,费溪和易萧萧最终选择购买小产权房,俗称旧村改造房。明明知道旧村改造这根瓜很苦,很涩,但是费溪和易萧萧内心总希望它有一天会突然变成甜如蜜。一定程度上对于从事地产文案策划工作的费溪不无一个巨大的讽刺。 1 这天下班回到租住的房子,早费溪一步回来的易萧萧没有做晚饭。心里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想到晚上要和她说一些事,费溪把恼火忍了下去。大半个小时分外勤快的忙里忙外,易萧萧见了可口饭菜的兴奋劲让他心里有了底气。 萧萧,我今天听一个朋友说,他朋友在西郊叫什么'盛世豪庭'的买了个三室两厅,三楼每平才一千九百多。 真的假的,不会是什么烂尾楼或者豆腐渣工程吧,易萧萧随口疑问道。 我初步打听过了,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我同事老谢也说西郊那边的房子都是那边村子里自己盖的。他们先安置村里的村民,剩下的就对外销售。 有房产证吗,能不能按揭贷款,这些你要问清楚了。还有那边交通便利不,别到时候上班没车,那可就麻烦大了。真要这样我们宁可租房子也别买。 见易萧萧这样说,费溪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一些具体的情况。他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对那边的房子进行详细的考察。 是啊,要不,这两天,咱们逮着个周末去看看吧,万一各方面都不错就考虑着买吧。 易萧萧沉闷的自顾自吃着饭。都好几个月了,房子的事一直在折磨他们。先前还抱着的那些兴奋劲,都在漫无边际的寻找中消磨殆尽了。看房、找房真是一件折磨人也劳费心神的事。 按部就班的上班和下班,费溪和易萧萧这么干耗着,等待着周末的到来。不过,费溪发现,最近几天易萧萧经常带回一些婚纱摄影楼和家具装潢的资料来。费溪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房子还没谱的时候,他不想去搭理易萧萧靠沉默掩护下的提醒。 周末看房还算顺利。虽然盛世豪庭和几个临近的小区都是旧村改造的房,但从售楼处看到小区的规划和配套设施,还能说的过去。西郊有些破落的环境与市区所形成的鲜明对比还是极大的刺激了易萧萧敏感的神经。 这么荒凉,将来怎么能住啊。怎么看怎么想进了'贫民窟' 告别盛世豪庭的售楼小姐,费溪拿着有关房子房贷还款的详细资料追赶上易萧萧听到了这句话。 矬子里选将军,有房贷,价格也适中,我看咱们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就定这里吧。我刚才还算了,以我咱俩现在的收入和我爸妈给的首付,买个八十多个平方的两室一厅绰绰有余。 你觉得这里的房子靠谱吗?我问房产证啥的时候,她们回答的模棱两可,还有他们能不能让银行提供房贷,我感觉不踏实。 易萧萧一番质疑的话,让费溪也暂时下不了决心。 等我回去,问问几个哥们,看看他们怎么说。我顺便也上网查查一些资料。咱们再看看。 接下来的几天,费溪和易萧萧不时被一些信息干扰着他们是不是要去那里买房的判断。期间,盛世豪庭售楼处的马小姐也不断地催促他们赶紧定房子,说给他们争取的优惠和银行贷款手续正在办理中。 但费溪从网上查到一些城市对小产权房也就是旧村改造房政策的不明确,致使刚建起来的房子被拆除了。当费溪把这样的担心向马小姐提出来时,她振振有辞的对麦城现有旧村改造房政策引经据典了一番。半信半疑的挂断电话,费溪拿不定主意了。 接连两周过去了,费溪和易萧萧思付再三,通过对麦城众多小产权房的考察,以及汇总那些售楼人员的说辞,迫于腰包的鼓瘪程度决定去盛世豪庭预定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之所以让费溪下决心选择盛世豪庭,主要在于,这里的房子建筑的很实在;其次是这个小区临近麦城西郊的主干道。据说年底这条承载着东西交通的主干道即将拓宽。还有就是在这个小区的周边在建的同类小区有十几个,将来真有事,被保住的安全系数相对较高。 2 在购买合同上签完字摁上手印,交上随身携带的几千元定金,费溪心里感到了沉重份量。在房子的选择上,费溪和易萧萧商量后,定下了刚封楼顶的18号楼三楼的两室一厅。从今天开始,费溪成为了盛世豪庭的准业主。虽然还没有交上首付,但这也是一两天后顺理成章的事。 回到他们住处的当天下午,易萧萧和费溪各自向彼此的父母报告了把房子定下来的好消息。费溪父母得到这样的消息,心里略微感到了欣慰。久居农村的他们对在城里买房子的事一窍不通。他们只知道给儿子的钱已经买了房,儿子算是一个城里人了,终于不再和他们一样从地里刨食生活。 但易萧萧父母就不一样了。他们生活在城市里,对买房子的事不算精通但也知道一些程序和大概。他们仔细询问了房子证件的具体情况后,当听说这个小区是旧村改造房,都急坏了。他们让易萧萧把电话递给了费溪,顾不得啥礼节,直接说:快点把房子退了吧,不然就打水漂了 他们着急的话让费溪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他们所说的会被拆除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发生。在易萧萧的提醒下,费溪只好暂时答应了下来。电话刚刚挂断,站费溪身边的易萧萧就不干了。 我说怎么着吧,你听没听见我爸说的吗,这样的小区在我们那里都是五证不全的房子,将来房产证都办不下来。要是遇上拆迁什么,一点补偿都不会领到。早说不让你买,你非说要去买 一场关于退不退房的争吵就这样发生着。实在忍受不住易萧萧左一句右一句的絮叨,费溪给盛世豪庭的马小姐打过去了电话。从侧面探听了一些退房的要赔偿的损失,一听要交一两万块钱的违约金,易萧萧也不乐意了。 突然遭遇骑虎难下的局面,费溪和易萧萧各自沉默的坐在房间里生着闷气。退房是不可能了,总不能房子还没买到手就先赔人家一两万块钱吧。这些钱对费溪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也来之不易。 萧萧,一千多的房子想要正规的房产证就算在将来不大可能,我想只要能给我们遮风挡雨、抵挡寒风,成为咱们的安乐窝就成了。那动不动就三千五千的房子,咱俩使出一身的牛力一辈子也担不起来。 唉,易萧萧长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咱们一块担着。我想所有的事总不会那么糟吧。再说了,那边还有十几个在建的小区呢。到时候总不能说给拆就都给拆了 心疼着这个越来越学会宽慰他的女人,费溪心生了淡淡的伤感。他还不知道买这样的小产权房要承担风险吗?在售楼处马小姐给他们看的麦城市政府红头文件也很明白的写着:允许村集体为改善村居民生活条件而建房,在满足安置本村居民居住后,楼房有剩余者允许以'小产权房'的形式对社会出售。 几天后到了合同约定的时间,费溪和易萧萧请了假,从银行里提了四五万块钱的首付款,直奔盛世豪庭而去。与以往来这里有所不同,马小姐没让他们在售楼处现场交首付款。在她的带领下,费溪和易萧萧被带进了这个小区所在地的村委会。 和在点钞机前工作的出纳打过招呼,费溪就将父母从老家那边贷的款交了出去。随着点钞机有规律的点钞声,四万九千二的血汗钱几分钟内易主。等再到费溪手里,是一纸交了30%房款的收据。 完事后,回到售楼处的费溪在马小姐的指导下填写了贷款申请表。原本以为会有银行人员在场的,但马小姐告诉他们房贷款暂时不能办,等交房时一块办理。她的这席话让费溪和易萧萧有了被蒙骗的感觉。但看到手里捏着的盖有村公章的购房合同,他们也不愿意多想了。 3 在贷款申请表里,费溪选择了5年期的贷款。这套在盛世豪庭的总价十六多万的小产权房,三个月后,费溪每月要还2000元的按揭款。这些,他和易萧萧也精打细算过: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每月他们必须拿出二分之一的收入供养房子。 有些时候等待,尤其是把大笔钱交给开发商的等待是让人吃不着睡不香的。今天新闻里说哪里的房子装修时发现混凝土里用的是竹竿啦;明天从网上看到这里的房子偷工减料,人住进去没多久,墙壁的裂缝能塞进手指了 这一些无论是官方的还是坊间流传的消息,总时不时让费溪半夜里惊颤着从睡梦中醒过来。煎熬之中,费溪得空就往工地上跑。今天墙上开始贴瓷砖了,明天开始安装窗户啦 只要一两天看不不到房子,得不到房子建盖的最新进度,费溪便魂不守舍。这段时间,每天他神经质一样形态也让易萧萧懂事乖巧了很多。就是在这种的等待的火急火燎中,费溪抱着有房子的安慰苦苦坚守到了这年的十一月底。 当冬天的寒风侵掠这个城市,每每看到天气阴起来,费溪就总是莫名的发火。他现在最愁不是易萧萧时不时提起的订婚的事。最让他担心的是天冷以后,盖房的速度本来就慢,如果再下雨更要耽误交房的日期。 虽然合同上也有约定,开发商如果延迟交房会给违约金。但在地产圈里混的时间长了,费溪也心里清楚的很:钱在人家手里,人家是大腿,他们这些买房的就是小胳膊,胳膊又怎么会拧过大腿。 这周末,费溪强拉着不耐烦了的易萧萧去建筑工地看了看他们已经按上了窗户的房子。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转来转去,费溪禁不住哼起小曲。期间,他们碰巧遇到了带人来看房的马小姐。 那帮看房的人在还没有安装门的房子四处转悠着。期间,得了空闲的马小姐告诉费溪,银行贷款的事基本上到位。交房前的这一个半月里,需要费溪提供一些资料和办理一些手续。听到这里,费溪高兴的不得了,好像现在已经住进来一样。用他和易萧萧说的话讲: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 这马小姐到也挺仗义,临走时悄悄告诉费溪,开收入证明时要把工资开的高点。虽然以他和易萧萧的收入获得银行的贷款十拿九稳,但费溪没当场拂她的面子,笑着说了声谢谢。 从工地上回来,意识到如期交房不成问题的费溪心里踏实了不少。易萧萧倒也会见机行事,趁着费溪心情好,再次提出了订婚的事。订婚,费溪不是不想。上次王落落来他们这里说的那些有关订婚的习俗,多少让费溪有些抵触。一切还是钱的问题,有钱什么排场和讲究都可以,关键是现在他没钱。 订婚啊,行啊,怎么订啊。你们老家那边有什么具体的风俗吗?费溪反复思量了一阵,客套的说了这么一句。 有啊,但我感觉老一套太繁琐了,再说咱俩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了,走个形式。今年很多人要给我张罗对象,如不走,感觉面子上抹不过去。 那咱们怎么简洁怎么来吧。你也知道咱俩现在的情况,已没多少钱了。再说马上要交房了,还不知道要再交多少钱,除了房贷款外。 那三金和万里挑一是不能少的。你选万里挑一还是万里挑七? 万里挑一,万里挑七 费溪听易萧萧这么一说完,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随口嘟囔了一句。 万里挑一就是男方要在订婚的那天给女方壹万零一块钱或者一万零七块钱,然后女方再把一块或七块钱反给男方。就是一万个女人中挑媳妇。 听着易萧萧的话,表面费溪没有言语,但心里已打翻了五味瓶:这三金和万里挑一整下来,还不需要小两万啊。 时至今日,还能怎么办,费溪想了想只能咬咬牙硬撑着了。好在上次交完首付款,存折上还剩余万儿八千的。想着这些,趁易萧萧去洗手间,费溪给家里拨通了电话。 4 听到阳历年底交房的消息,费溪父母着实高兴了老半天。胡诌八扯了几分钟,费溪把易萧萧想订婚的想法告诉了他父母。说到时需要家里再拿几千块钱买钻戒时,费溪想不到的是他父母爽快的答应了。 在费溪的追问下,他父亲才告诉他,家里种了那十几年的那些白杨树都成材了,前几天刚卖了。他父亲的话让费溪宽心了很多,不过最让他心里舒坦的还是父母提前还了一万多的银行贷款。 订婚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得到父母允许的费溪在十一月底的一个周末,给易萧萧买齐了让她挣足面子的三金。订婚日子临近的那天,易萧萧提前一天回家了。留下费溪一个人在麦城等待他从老家赶来的父母。然后在约定订婚的那天赶去易萧萧家上门定亲。 这天,和提前一天赶到麦城的父母吃过早饭,费溪把万里挑一的钱装好后,带着父母去了麦城长途客运站。路上,看见坐在座位上的母亲精神劲有些差,费溪随口说了句:难受吗?晕车药早点吃就好了。 没事,昨晚上一晚上没睡踏实 他母亲的这句话还没说完,费溪的眼里就潮湿起来。扭过头背了一下人,费溪抚了两下脸,一路无语。昨夜还缠问母亲订婚注意事项的费溪,见到易萧萧和她父母后,全然没了一丝发憷的样子。 吃过饭,改过口,认了亲,费溪和易萧萧以及费溪父母一行人在订婚宴结束后结伴回到了麦城。第一次见到易萧萧的费溪父母心满意足的高兴着。他们操劳了一辈子,看见儿子在城里出息了,买了房子订了亲,虽花了俩钱,但也总算没白忙活。用费溪母亲的话说:人这辈子图了个啥,不就是看着儿孙成家立业吗。 到了麦城客运站,费溪父母没有再回他在郊区的住处,直接去售票窗口购买了回老家的汽车票。送走父母回到住处的费溪刚小睡了片刻,订婚喜酒的酒劲还没下去,就被房东的电话吵醒了。 费溪啊,现在都快俩月了,房租上次你说有了钱再补上。啥时候补?要不,今下午我过去拿,你在家吗? 看着易萧萧给他递地眼色,费溪啊了半天,用她写在纸上的借口推辞起来。 阿姨,今天好像不行啊。我现在在老家呢。这几天回来忙活订婚的事。等我回去再说,行吗? 末了,房东老太太不死心地叮嘱着费溪把房租当回事就挂了。扣下电话,费溪冲着易萧萧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幸亏你脑子转的快,否则,这老太太还不一会就赶过来了。 谁像你脑子笨和猪一样。以前不是和你说过,让她给个银行帐户,咱们把房租打给她。她在大南边住,几十里路也不嫌远,还自己过来取,有福不会享。 对啊,你说这房子我们还租吗?再过一个月就拿到新房钥匙了。看看能不能续交一个月的房租,咱们简单拾掇一下新房子就搬过去。 交一个月,易萧萧的嗓门骤然间提升了八度,那抠老太太会答应,鬼才信。你试试看吧,大不了咱们先不住了,搬到平房里凑合十天半个月,比一个月交几百块钱强。马上要还房贷了,省一分算一分。 这天过后,在班上的费溪,给老谢他们分发完了喜糖。在宋鸿宇和戴菲菲的嬉闹声中,他拨通了房东老太太的电话。没等把话说完,电话那边的房东老太很不满意的唠叨起来。好说歹说,最终,房东老太太也没有给费溪留下回旋的余地。 费溪,说句不好听,我们一家就靠这个吃饭呢。你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有同事什么的,先借借吧。实在不行,到下月底你搬出去就行,我再找别人来租。你也别难为。 房东老太太的倔强,让费溪啥脾气也没有。扣下电话,他刚才还被幸福爆满的脸庞掠过了一些不愉快。还是老谢经事多,他走过来,劝解开了费溪。 老费,你太软弱了。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房东老是这也那的,可烦人了。后来我就搬出去了,有啥大不了的。 话题一下子扯到了租房的事情上。整个办公室里饱受租房之苦的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起了租房的痛苦和无奈。大家嘻哈哈的说笑着,费溪把房东老太太刚才刺挠他的话抛到九霄云后。 5 日子被费溪和易萧萧这样一天接一天悠哉悠哉地过着。到了十二月的月初,费溪和易萧萧满心欢喜的收拾起他们房子里的物品,以便在收房后即刻搬出这个被房东每月盘剥的地方。 这天早晨,费溪和往常一样刚走进办公室,老谢拿着一份报纸走近他,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老费,你是不是在西郊那边买房子了?快看,现在市政府准备对旧村改造房进行整顿。 费溪心里一惊,顾不得失态,一把从老谢手里抢过了报纸。从头到尾把政府重拳出击整顿楼市,麦城野楼盘能否扼杀在摇篮里的新闻看完,费溪一声不响的闷坐了半天。在他们讨论这次市政的决心时,费溪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易萧萧。 不知道是怎么挂断的电话,手忙脚乱的一通忙碌,费溪拨通了盛世豪庭马小姐的电话。 喂——电话那边马小姐气喘吁吁赶着路的说话声传过来,是费老师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费溪把刚从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惶急地说了一边。谁知电话那边的马小姐不以为然的说道:费老师,你放心吧,我们的房子都是政府批准的,都合法。没事的。以前也这样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事。你的房子不是月底就交了吗,还担心啥。 她这么一说,费溪想想也对。但就是这不加思考的疏忽让费溪差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忐忑不安之中,费溪登陆进了麦城市政府网站,查看着对旧村改造房的相关新政策。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的费溪正和易萧萧商量着少照一些婚纱照的事。电视上一个建筑工地的镜头让他们暂时放下的争吵。在这个电视专题报道里,从播音员的解说里,费溪听到了: 伴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一些大中城市的周边出现了不少旧村改造房。这些房子原本只应用于改善村民的居住条件,但部分建设单位将其作为商品房违规公开发售,城市管理部门将这些缺乏相关手续、影响城市规划的房子称为野楼盘。 近期,我市开始治理城区周边野楼盘。据了解,这些楼盘大多没有合法手续,工程质量和配套设施缺乏保障令人不解的是,明知这些房子没有合法手续,办不了产权证,但还是有不少市民前去购买 据城管部门统计,我市共有野楼盘110多处,建筑总面积近600万平方米。打击'野楼盘'、维护城市建设秩序势在必行 一刻钟的麦城焦点新闻,费溪不知道是怎么看下来的。伴随着专题新闻主持人总结性的结束语,费溪怒骂了一句:nnd,吃饱了撑的。 整顿是必要的,但要看到其背后是百姓对高房价的无奈。我们殷切希望政府有关部门在'堵'的同时,更应当关注购买'野楼盘'的群众的需求,多开发一些让老百姓买得起、住得起的合法住房,让他们共享城市发展的成果 说的到好听,在新闻专题结束的尾声里,易萧萧愤愤道。 是啊,你说咱们的房子会不会在整顿的范围内啊。西郊那片房子可都是他们所称的'野楼盘'。 谁知道,当初说不让你买,你非要买。真要出现电视里说的那种情况,我看你怎么收场。四五万块钱可不是小数 易萧萧数落起人的话没完没了。这种时候原本心烦的费溪图个清静地走出他们的房间,站在了阳台上。看着对面楼上几户人家的女人或者男人正在房间忙活着,费溪陷入无限的伤感中。 怎么这么难啊,费溪失态的自语了一句。如果不是易萧萧过来喊他,说蒙晓瑞来了电话,他一时半会还不会回到房间里。在冬季的冷风里,他知道他迫切需要好好冷静的想想今后的人生路该怎么走了。 6 老费,今天我看到麦城晚报了,你买的房子没啥事吧我可告诉你,有事就电话招呼一声,看看我能帮上你忙不 蒙晓瑞说他女朋友的远方叔叔现在在麦城市政府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他看看能解决吧。放下手机费溪向易萧萧通报了蒙晓瑞来电话的目的。 好啊,到时候看看再说。这么些房子,哪能说拆就拆。我们明天去盛世豪庭看看,别让他们给忽悠了 第二天,约摸着他们上班的时间,费溪和易萧萧赶到了盛世豪庭的售楼处。老远就看见售楼处的户外广告和张贴画被清除掉了。感到意外的费溪清楚,这些东西没了,说明他们真遇到事了。 走进售楼处,那个马小姐正埋头吃着一个玉米棒子。看见费溪他们进来,她赶紧擦了一把嘴迎了上来。说明了来意,马小姐笑了笑。随后她说的话让费溪悬着心半落进了肚子里。 这两天很多业主和你们一样,都很担心。你们放心,我们这的房子合法着呢,在城市规划之内 从售楼处出来,回想那马小姐的话,费溪感觉他和易萧萧担心纯粹多余。但始终不放心的易萧萧催促着费溪给蒙晓瑞打了个电话。他们让蒙晓瑞找他女朋友的叔叔查问一下盛世豪庭是不是野楼盘。 几天后,野楼盘性质从蒙晓瑞那里得到了确定。在不在整顿或者拆除的范围之内,蒙晓瑞告诉他里面有很多讲究。想到再过些日子就到交房期了,费溪没把这些话太放在心上。用他的话说管它野的不野的,先住进去再说。 话是这样说,真到了实际问题上或许只能干着急。心里七上八下的等待着,好不容易到了交房的时间。电话里,费溪和马小姐沟通,她说交房应该问题不大,一切到售楼处再说。 没有再和往常那样挤公交车去盛世豪庭售楼处,两个起步价的计费,费溪和易萧萧赶到了已没明显标识的售楼处。幸好的是,售楼处的那帮人大都还在。马小姐接待着他们坐下来后,没谈银行贷款的事。在给费溪和易萧萧倒了杯水后,她就离开去忙别的了。 坐在那里干等了片刻,被马小姐称呼为肖经理的人走了过来。这张肥胖的脸孔让焦急上火的费溪打心眼都很厌烦。这个大胖子不但不拿正眼瞧费溪他们,反而托着腮帮子坐在了那里一语不发。僵持了一会,他看费溪和易萧萧有些服软了,就说出他们蓄意安排过的话。 费先生是吧。按合同今天要交房。但我代表公司向你们表示歉意。你们也知道麦城这两天正在整顿房产市场。这一片也在市政府整治的范围内。咱们小区由于一些手续没有办理 他背的这段台词让费溪倍感恼火。正欲发作,意识到什么的易萧萧使劲扯了扯费溪的衣角让他听下去。 这样以来,银行的贷款也不能按时提供了。我们也为了配合市政府的整治行动,停下了所有的施工。这样,等什么时候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我们再及时和你们联系,办理交房的事情。 你这样说,就有些无聊了。什么叫你们和我们联系啊。我们交了钱,等了这么长时间,就这样的结果啊。你们说等总得有个期限吧。 费先生,这个肥胖的猪头从座位上站起来叫了一声,同时在费溪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我说费先生,你先消消火。别着急,房子我们又不会卷跑了,合同上都有村委会的章,你还怕什么。你回去先等等,我和你说句到家的实话,看你也是个实在人,你房子所在那栋楼已经建好了。但摊上麦城这场房产市场的整治,我们还没验房。 既然已经建好了,为啥不验为什么不交房?你们这不是欺骗吗?大概什么时候能交房吧? 起码不少于三个月吧,现在我们正在活动,补一些手续,良久没有说话的马小姐从外边回来插话到。 延期交房按照合同上的,要有3%的违约金。不能白拖延,我们还等着房子结婚呢,你们耽误了我们的婚期要怎么负责 7 原本很简单的交房程序,被他们推来推去。在极力想摘除自己责任的辩解里,费溪喊的都有些哑了嗓子。好不容易喝了一口水,正欲再说些什么,后他们而来的两位已和售楼处的小姐对骂了起来。 或许看费溪文质彬彬的好对付,这胖经理从那边拉架回来对费溪承诺道:费先生,你先回去吧。关于违约金的事,我们交房时一定会兑现。话也说回来,我们也想早交房早清净。刚才,你也看到了,每天都来这么几出,我们这些卖楼的也受不了,对不对? 事已经至此,总不能退房吧。就是要退,他们也不可能麻利的退的。且现在他们巴不得退房呢,几个月的时间,这里的房价已上涨了三四百元。为了息事宁人,将来顺利拿到房钥匙,费溪和易萧萧只好沉默的离去了。 还能怎么闹,现在房子和钱都在人家手里。按照购房合同,他们真要延期三个月交房,费溪应该能得到2万多块的违约金。但这些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走一步看一步吧,能拿到房子比什么都强。 带着一份坏心情回到住处,费溪和易萧萧已理论了一路。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的强硬,但费溪知道真要有什么事也不是他所能照顾的。房子不能如期入住了,没办法,只能再去和房东老太太沟通,把三个月的房租给她。 下午,看着易萧萧坐上公交车后,费溪在公交车站的报摊买了份麦城晚报看起来。里面有关对小产权房的评论让他怒不可解。尤其是'小产权房'虽然满足了部分低收入群体的住房问题,但它扰乱了正常的房地产、土地市场秩序,造成了政府土地资源收益的流失。 脑子有病,都吃饱了撑的,如果有能力在市区买三千或者五千的房子,谁会去这里买。我们还不知道交通不方便?简直不给人活路了! 费溪对着手机向易萧萧嚷嚷着他发现的这篇评论。余气未消的赶回公司,老谢他们几个看见费溪回来,都笑着恭喜费溪终于可以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了。但看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们谁也不敢再大声说什么。 又是老谢。他给了费溪一支烟说:老费,咱俩出去吸一根去吧。和老谢从办公室里出来,费溪打开了话匣子,把一天来所遭受的事全部吐了出来。 老费,别怪我多嘴,当时你就不该和他们吵。争吵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你要善于保护自己,尤其是面对销售商。 大半个小时,老谢把他经历和曾看到或者听到的关于买房路上的故事一一说给了费溪。冷静了下来,想想和售楼处那帮人的吵闹,费溪心里不仅怨恨起他的不理智来。不过,他也算找到了心理平衡点,至少目前他的房子还暂不在宋鸿宇给他看的野楼盘名单内。 不再意气用事,也不再怨天尤人。在这场与开发商的斗争中,费溪知道他需要联合更多的人来保护自己的利益。在麦城房产网上,费溪搜索到了以盛世豪庭冠名的业主论坛。 论坛里有关麦城这次房产市场整顿和对盛世豪庭开发商声讨的帖子比比皆是。不过最让费溪感兴趣的是这样的一个帖子内容: 盛世豪庭的房子要晚交房三个月,你们听说了没有?15号楼的业主们,我们是不是要团结起来?他们这是不是违约?东河俊园的房产证晚了几天,还赔了业主8000元呢! 这个两天前才发的帖子,现在已有了一百多个跟帖。看完帖子内容,费溪发现有如此遭遇的不仅仅他一个人。匆匆完成注册后,费溪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响应他们团结起来向开发商要个说法的提议。 这些经常发贴的人中有个以好人不难的马甲。看到这个人遭遇和自己差不多,费溪就单独给他回了贴子,建议他建立一个盛世豪庭的qq群。 8 当盛世豪庭的这帮准业主们策划着向开发商讨个说法的行动时,麦城对旧村改造房开始了动真格的整顿。 麦城晚报不时刊登的追踪报道显示,这次麦城市政府之所以对小产权房动真格源于建设部关于城市居民不要购买在集体土地上建设的房屋的风险提示。接下来的几天,麦城晚报以专题的形式对麦城西郊的这片巨大的旧村改造房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和报道。 不过,让费溪他们欣喜的是,在对待小产权房的问题上,麦城市政府没有一刀切,而是从野楼盘、违规建筑和旧村改造三个概念上对其进行了认真区别和对待。 按照麦城市政府对这三种类型小产权房的的区分和处理意见,费溪知道:野楼盘是非法建筑也叫违法的旧村改造;违规建筑是部分违反了城市规则,不能说是严重违反城市规划,经过改造可以合法化;而旧村改造本身是一个合法的名词,只不过有些违规的现象。 对这些概念的了解不是主要的,最让费溪关心的是政府对这三类小产权房的态度。在盛世豪庭的qq群里,有人通过在市政府工作的人获取了这样的信息:野楼盘坚决拆除,对于违规的可以通过整改获得合法手续。 明朗了这些消息,费溪多少松了一口气。但另一种担忧让他又一次陷入了焦急和抑郁的状态。麦城市政府虽然出台了整顿小产权房的政策,但盛世豪庭是野楼盘还是违规的旧村改造,他们这些准业主始终拿捏不准,也做不得评判。 费劲心血买下的房子出了这样的事,易萧萧顾不上再和费溪絮叨拍婚纱照了。时不时进入盛世豪庭qq群和进入bbs成为费溪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吵吵嚷嚷的又起什么用,唯有的是获得了更多让他心里难受郁闷的信息。 即便如此,谁也阻挡不了麦城市政府对小产权房的整顿步伐。这天,麦城晚报的追踪报道麦城将拆除第一野楼盘锦桂花园让费溪这些准业主们感到了震惊。此后,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起锦桂花园究竟能不能被拆除。 对于锦桂花园这个楼盘项目,费溪并不陌生。还在老严那边干活时,他曾接触过这个楼盘,并给他们做过折页等宣传材料。当时这个楼盘的开发商牛气冲天在老严他们公司的业务讨论会上大放厥词过。 后来,费溪也听他们讲过,这个开发商有深厚的背景,以前麦城几次拆违都没对他形不成丝毫影响。当然也包括这次,前不久被定性为野楼盘的锦桂花园不但没有停工,反而迎风而上,加快了施工的速度。 现在锦桂花园有一栋高层楼已建到了十八层。面对这个一万多平的庞然建筑,在麦城生活的人们在纷纷猜测它的最终归宿。 已盖得这么高了,真的能说拆就拆吗? 怎么拆啊,是要炸楼吗? 似乎,这一切在麦城市建委、市城管执法局联合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变的多余而清晰。几天后,麦城市民从麦城晚报上得到了明确答案:拆除锦桂花园高层住宅楼。同时,麦城市城管执法局也对锦桂社区居委会下达了责令限期拆除决定书,并决定对工程建设单位处以100万元的罚款。 这样的消息成为了麦城晚报的头条新闻,并被大家争相传告着。人们有关小产权房归宿的争论也尘埃落定。这个惊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播开来,最为忧愁的自然是费溪他们这些购买小产权房的人。 9 在qq群里,大家商量着去盛世豪庭退房。但据最新消息,售楼处在这次整顿里已被查封。即便打电话联系当初接待他们的售楼人员,不是不接电话就是用以往的托辞推诿着。一时间,费溪感到这个世界陷入了有序但似无序的混乱里。每天阴着心情上下班,费溪也惧怕任何人提及旧村改造。 麦城晚报的追踪报道还在继续。费溪这些准业主们对盛世豪庭的开发商及其所属村委会恨到了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地步。 大街小巷里,人们都在谈论这次拆违整顿不同于以往。置身这样有人欢喜有人幸灾乐祸的城市里,费溪和易萧萧相对无语。 易萧萧父母不时打来安慰的电话,让费溪更加愧疚和悔恨。正如他对易萧萧所说:如果当初听咱爸妈的话,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担惊受怕了 绝望了,灰心了,费溪不敢再和往常那样隔三差五地给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他实在是害怕,担心他们问起房子的事。这几万块钱可是他们找人担保抵押贷款的血汗钱。日思夜想,费溪感觉这种受煎熬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 一夜间被拆违风波整顿的风声鹤唳起来的麦城,在锦桂花园按期的拆除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感觉风头有点弱了的费溪为了捞回被盛世豪庭套牢的首付款,打电话给蒙晓瑞,让他女朋友通过她在麦城市政府工作的叔叔探听一些消息。 几天后的中午,费溪正在办公桌上趴着眯觉,迷迷糊糊来电话的手机铃声让他挣扎着醒了过来。蒙晓瑞的来电显示,让费溪睡意全无。蒙晓瑞没和往常那样不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这次得来的消息让身陷绝望中的费溪看到了一线希望。 经过半个月的整顿和考察,麦城市政府基本对麦城郊区的所有旧村改造房进行了定性。所幸的是,蒙晓瑞告诉他,他房子所在的西郊只有靠近二环高速路的那小部分是野楼盘,其余的大部分是合法的旧村改造项目。 他们通过电话的第二天,消停了一段时间的追踪报道再一次出现在了麦城晚报上。只是这次的新闻标题是:麦城市拆迁尝试新举措,收编野楼盘用于安置。这样的消息对费溪这些小产权房的准业主无疑是个解脱精神痛苦的福音。新闻报道里着重引述了麦城市城管局要人的话: 眼下,被政府严令强行予以拆除的,主要是一些严重违反城市规划的'野楼盘';但大部分较为明智的开发商在选择'旧村改造房'时,还是考虑到了是否符合城市的整体规划布局。对于那些符合土地规划的在建或已建小产权房,政府将给予按规补办手续、将集体土地转换为国有土地的政策,将可得到产权证和土地证。 在没获得确切消息前,费溪越来越不相信麦城晚报上的信息。但不管怎样,这样的新闻多少让他和易萧萧缓和了过分的担心和紧张。 最近几天一得空,费溪总是借出去踩盘的机会去盛世豪庭工地转转。一开始还没什么动静,但稍后的几天陆陆续续有工人开工了。即时的场景打消了费溪要退房的念头。 这天下午,因单位停电放假,易萧萧和费溪相约赶去了盛世豪庭的建筑工地。路上,他们欣喜的发现,先前被查封了的盛世豪庭售楼处在阳历年到来前重新装修了。几天后,正在公司忙活年底总结的费溪接到了售楼处马小姐的电话。 电话里,马小姐通知他们明后天过去办理一下交房手续。额外兴奋的费溪只顾得高兴忘却了太多要询问的事。等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易萧萧,她仔细的盘问让费溪知道他疏忽了很多东西。 10 他大大咧咧的脾气已习惯了丢三落四,尤其在这拆违整顿的警报解除后的节骨眼上。 反正房子的事基本上没啥可担忧的了,你愿意骂就骂吧,我高兴。 对着话筒说完这句话,费溪微笑着站在办公桌前不言不语起来。老费,老谢和宋鸿宇以及戴菲菲起哄的玩笑话,也没让费溪恼火。也是,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冬天的麦城,黑夜来的特别早。这天没等到下班,费溪提前一步闪出了办公室。去公交车站的路上,他顺道买了半只烤鸭,要和易萧萧庆祝一下。 很长时间难闻笑声的房间里,费溪和易萧萧夫唱妇随的哼起了情歌。相比几个月承受的煎熬,费溪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死扛着,或许一切要毁于一旦了。 庆祝罢了,该去收房做业主了。第二天一早,和上次去售楼处不一样的是,费溪和易萧萧赶早起床,顾不上吃早饭就直奔西郊而去。原本以为他们是第一个到的,但下了出租车,费溪发现有比他们早到的人。 经此一劫,大家都成了心急的主。等着售楼处开门的闲空里,费溪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闲聊着。这一聊不要紧,这些人都是在业主论坛里经常灌水的主。如此以来,这帮准业主们更加不陌生了。 以前他们没组织成功的聚会意外地被交房给凑在了一起。还好,他们没等太久,那个胖经理和那拨售楼人员陆续赶来。见售楼处开了门,费溪这帮人熙攘着涌走了进去。这帮准业主还未落座,售楼处按照事前演练过的方案分批和他们谈着话。这边还没进行完,那边就有人炸了锅。 目前,盛世豪庭补齐了各类手续成为了合法楼盘,但每平米要加收500多,才能交房并办理房产证。以办证加收房款,很多人接受不了,开始和售楼人员理论并吵嚷着退房。但售楼处的这些人人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不但不阻止反而动员不同意加房款的人退房。 盛世豪庭开发商过河拆桥的伎俩让这帮准业主们不欢而散。被气的肝疼的费溪只好和易萧萧再一次无功而返。不过这一次房子不会再出什么太大的波折了。事情就这么被僵持了下来。 这天,不知道那个好事的准业主把盛世豪庭加房价的报料捅给了麦城晚报。费溪随手翻阅麦城晚报时,看到了这篇新闻内容: 春节前的楼市,众多楼盘在平淡中煎熬度日。相比之下,过去一些旧村改造项目如今随着政策的逐渐解冻有望扶正。受此影响,昔日野楼盘便开始闻风涨价,身价上调,俨然成了近期市场的主角。 盛世豪庭是我市西郊鲜为人知的旧村改造项目,因为所处地段有升值潜力被普遍看好。因此,尽管前段时间其身份还是野楼盘,可均售价却在2000元/平方米左右,随着年底政府相关政策的出台,这已转正的楼盘便调价,现在均价已经到了3000元/平方米左右。与此相对,政府扶正政策出台前购买楼房的居民,在被通知去收房的时候,却被告知要想拿到房钥匙就必须补齐办理房产证的差价,每平米500-600元。 新政策下面对这些野楼盘的翻身,业内人士分析,在补足土地出让金和配套费等欠账后,它们可转正,但真正为转正埋单的往往是消费者 末了,麦城晚报没给出建设性的解决意见,只蜻蜓点水一样泛泛报道了这个事件。气恼之中的费溪没再继续翻看报纸。补交的钱是早晚脱不了的,但这几万块钱要怎么来?着实让费溪刚好的心病又犯了。困顿的迷茫中,他吃力的感觉到:要想在麦城有所房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第十二章笑着活下去 有人说,美国老太故事忽悠了房贷者:中国老太太和美国老太太在天堂相遇。中国老太太说:我攒了30年钱,终于买了套大房子。美国老太太说:我住了30年大房子,临终前终于还清贷款。在美国老太太鼓舞下,超前消费理念在中国推而广之。然多数按揭购房者,绝没有美国老太太那种轻松惬意。 1 大家不可能总这么坚持着,在业主论坛里有些人陆陆续续的发一些有关装修或者有关物业服务的帖子。见此情形,费溪对易萧萧说不能再拖下去了。但钱从哪里来呢?向家里伸手要钱已是不现实的事。 用费溪和孟夏等人的说法,老家只有父母两条命了。从农村走向麦城的路上,费溪和弟妹们读书的开支已经榨干了他们父母的油水。徘徊中,每每夜半醒来,看着酣睡中的易萧萧,费溪总是那么无奈有伤感着。 要是千二八百,他可以找朋友捧捧场借一下。如此大的数目,就是凑也凑不出来。不管费溪怎么长吁短叹,易萧萧依旧面不改色的该吃吃,该睡睡,全然不把目前遭遇的这个坎当回事。 一个人独处时,费溪就想:离开他,她或许能生活的更好。夜深人静的惊悸中,费溪揽紧躺在怀里的易萧萧,总会想象她离开他以后的生活。在难道英雄汉的钞票面前,费溪发现生活有时现实的让人绝望,直至崩溃。 售楼处的马小姐,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催费溪抓紧补齐房款,好办理交房手续。每次找了各种借口拖延着,费溪感觉他越来越像一块臭在大街的上的口香糖,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 这一天下班后,费溪没有和往常一样回他们在郊区的住处。他实在感觉太累了。没有和任何人打声招呼,买了几听易拉罐啤酒,他去了麦城西郊的立交桥下,让自己消沉起来。 易萧萧的短信和电话不止一遍催问着他去了哪里。不管以前曾起作用的谩骂还是激将法,费溪感觉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冬天阴冷干燥地风呼啦啦地吹着,喝了几口冰凉的啤酒,费溪流泪了。他不知道目前除了哭,还能怎么样? 在酒精的作用下,夜风中的费溪被痛苦的浪漫的想法燃烧着沸腾着的血液。喝掉最口一口酒,借着来回穿梭的车灯光,费溪把空酒罐一个接一个的扔向了远处。敛住心神,他给易萧萧发去了短信。 萧萧,相信离开我,你能比我生活的更幸福快乐。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希望我们能有个家。你说的对,没物质保障的幸福是短暂的。这是个需要钱喂养生活的社会,你走吧。 阵阵泛上来的酒劲让费溪不知所云了。没过多久,易萧萧的电话急促促地打了过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费溪打了个激灵后醉意更浓。或许接通易萧萧的电话也是听见来电铃声后习惯的接听吧。 易萧萧嚷嚷了半天,说了些啥,费溪一概不知道。在模糊的意识里,他不停的重复着说他一无所有。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费溪不知道。只感觉有个和易萧萧长的差不多的女人,鼻子和眼睛以及说话的语气都像,把他拽上了出租车。 熊玩意,一记重脚结实的踹在了费溪的臀部,你给我滚起来。 天亮了,我不是在立交桥吗,睁开眼的费溪,看见房间熟悉的布置,意识混沌的吐口而出。 你奶奶的,我看你就是欠扁。昨天晚上你折腾死我了。你还老爷们呢,几万块钱就让你不要我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通情达理。我爸妈把他们十几年的积蓄提出来。 佯睡的费溪听到这里,再也装不下去了。真的,兴奋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易萧萧红肿着的眼睛让费溪知道她昨夜哭过。 一顿囫囵的捶打是少不了的,不过今天挨多少下费溪都不会计较。易萧萧的父母心疼女儿。为了让他们俩在麦城有个家,把给易萧萧办嫁妆和养老的钱都提了出来。 在阳历年来临前的一周,费溪和易萧萧在其父母的陪伴下,去盛世豪庭售楼处,补齐了要交的房款。办理完银行贷款手续,在售楼处马小姐的陪同下和物业管理公司办理完交接手续,费溪拿到了费尽千辛万苦才的来的新房钥匙。 攥着新房的钥匙,看着正陪父母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的易萧萧费溪百感交集。现在他们的房贷也水涨船高,由先前的两千多变成了三千多,占他和易萧萧收入的四分之三。尽管超出了计划的承受能力,但想到今后他们不再是麦城的暂住居民,费溪被拥有房子满足和成就感撺掇地飘飘然起来。 2 这两室一厅的房子现在终于可以姓费了。在易萧萧父母叮嘱声里,费溪过早地盘算起找房东老太太退房租的事来。也赶巧,麦城正在实施的一户一表的水表改造工程施工到了他们现在租住房子的小区里。 受改造的影响,费溪和易萧萧接近一周不能正常用水了。每次从新家里打扫完卫生回来,大冷的天,费溪和易萧萧连洗刷的凉水也稀缺的很。去楼下找小区传达,他们说有几户租房子的没交改造费,耽误了施工进度。 窝了一肚子的火的费溪和正在传达玩耍的小区物业负责人吵了起来。和他争执的时间长了,这个戴着眼镜歪脖子的中年男人话语越来越不着调。 还没水,再不交改造费,把你的电给掐了。让你们这些人整天晃来晃去,不干正事。 如果不是易萧萧拉着,他和这个小区的物业负责人真有的一拼。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子,费溪气呼呼地给房东老太太打了电话。告诉她由于欠水表改造费,他们好几天用不上水了。 房东老太太倒是好说话,她说费用她早交了,小区物业不该再向他要。她罗里罗嗦了半天,也没给出实质性的结果。在易萧萧的示意下,费溪挂断了电话。 什么鸟地方啊,他们就是欺负人。你别和她罗罗啥了。她能管啥?她不在这里住。不行,这周就搬家,房子先这样,等咱们搬进去后再装修。我可不愿意再受这份洋罪,大冷天的还要出去买矿泉水烧着喝。 计划阳历新年后搬家,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费溪和易萧萧暂缓装修房子,先搬进去住下来再说。既然决定,没什么好犹豫和留恋的,费溪和易萧萧利用晚上的时间把他们的东西以及盛世豪庭新房的卫生收拾妥当了,就等着搬家。 周末退房这天,还差两三天到阳历新年。戴菲菲和宋鸿宇不但如约赶来帮忙,还各自叫了他们的朋友一起过来帮忙。退房无非是结算一下房租和押金,做到多退少补就可以了。但事实上,房东老太太末了不忘再赚一把的做法让费溪火冒三丈。 在大家忙活着搬家时,费溪的房东老太太在他催促了好几次后才慢悠悠的赶过来。憋着一肚子火的费溪忙着搬东西,没拿正眼看房东。了解费溪脾气的易萧萧只好出面和这个房东老太太商谈起退房的相关事宜。 这老太太把房子租给费溪和蒙晓瑞他们后,就没有再来过。这次退房了,她挨个屋检查了个边,先费溪搬走的俩房客让他吃了个哑巴亏。他们租住的房间,一间里面的壁橱坏掉了挂衣服的横梁;另一间窗户的插梢被毁坏了。 找到借口的房东老太太三下五除二的扣掉了费溪一百元的租房押金。争执了半天,他们与房东老太太不欢而散。想到这也算是他最后一次租房,在对租房押金的不舍里,费溪自认倒霉。 他们这一行人在从楼上忙活到楼下,临近中午才算收拾妥当。跟在货车上的费溪坐在副座上时不时指挥着前往新房的路线。半个小时的车程,费溪他们到了盛世豪庭小区被起降栏杆拦截着的大门口。 车到门前,司机按了一下喇叭,示意保安升起栏杆放行。但那保安在保安室里根本不为所动。僵持了一两分钟,心急起来地费溪打开车门下了车。好说歹说,那保安不是说没有证明不能升起栏杆,就是说刚停电了。 几句话不来,心气本来就不顺的费溪要和那保安打起来。这时,路过这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呵住了伸出拳头来的保安。后来去交有线和天燃气开户费,费溪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小区的物业经理,和蒙晓瑞是本家。 说来,这个小区的脾气挺怪,每个入住的业主都要填写一份装修保证书。大概的意思:装修房屋时不能将建筑垃圾丢弃在小区里,要么自行运走,要么缴纳些费用由小区物业统一处理。 3 这次搬家实属被逼的无奈之举,再遭遇这混蛋保安的拦道,费溪心里更加不痛快。碍于宋鸿宇和戴菲菲在场,费溪不好发作什么。那些破旧的家当被他们卸到楼下,在货车绝尘而去的背影里,费溪和过来帮忙的这群人又忙活了起来。 当唯一大件——跟随了费溪多年的电脑搬进了新房的小卧室,他这次家才算是搬完了。在宋鸿宇他们轮流洗手的时间,费溪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破旧的家当与一尘不染的新房有些不对格调。 从今天开始,和易萧萧住进属于他们的房子里,费溪心生莫名的满足和成就感。午饭的时间,费溪和易萧萧就近找了个像样点的快餐店,犒劳了这些帮他搬家的人们。 下午两三点,吃饱喝足的这些人在费溪和易萧萧挥手相送里,坐上公交车向市区而去。回到家里,费溪和易萧萧拥抱在了一起。来不及休息,他们风风火火地收拾起还有些凌乱的新房来。 当夜晚再一次亲近麦城这片被钢筋混凝土丛林侵占的土地,费溪和易萧萧把所有的物品都安排妥当了。天黑前,在易萧萧的指挥下,费溪将租房时用的窗帘临时挂在了新家的窗户上。遮挡不严实的地方,只好用报纸糊了起来。 仓促间搬进来,新房多少有些崭新的清冷。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啥的费溪搓着手走到阳台关闭了开着的窗户。 嗯嗡——在日光灯白烈烈的照射下,费溪听见了易萧萧的略带疲惫的舒心长嘘了口气。 终于住进自己的房子了。姓费的,从今天我做定你老婆了。不管以后经历什么,咱们一起承担。有一点,在任何事情上不许你骗我,尤其在感情上。将来你有一次出轨,咱们就完了。 费溪回过神来,不置可否地笑了几声。这样的满不在乎让易萧萧有些恼火。 我说的可是当真的,不是闹着玩的。这是咱俩的生死约定,听见了没? 这阵势,如果费溪再不答应,保不准又要闹僵起来。轻唔了几声,费溪算是把喋喋不休说话的易萧萧应付了过去。 还有,从现在开始,咱们家,由你当家。但在钱的问题上,你想想看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 易萧萧狡黠的眼睛眨巴着看着费溪,等待着明确的回答。这意思不是明摆着吗,费溪可不愿意自讨苦吃。 这还用说,当然你做主,你做主了。每月发了工资我上交,剩下几个油嘴的小钱就行。 半似开玩笑的把话说完,易萧萧也没挑剔出不满意的地方。 那咱们也说好了:在外面我给你留足面子。在家里,你要做一个好老公,知道疼我,哪有白给你当媳妇的 易萧萧自个还没说完,就先笑了起来。干冷的房间里,费溪没和易萧萧再纠缠一些额外的话。忙活了一天,他们多少有些累了。 想到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费溪在易萧萧额头吻了一下,说:宝贝疙瘩,我会好好疼你,明天还要去看窗帘和家具,不说了,睡吧。 这一夜虽然睡的早,费溪却没怎么睡踏实。睡梦中,一会不是被人逼债,就是被人追来追去,没有可藏身的地方。睡一阵醒一阵,上半夜没个心里素净的时候。下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易萧萧起来上厕所的声响又把他惊醒了。 几点了,迷糊中,费溪问了一句。得到易萧萧睡意未退的回答后,他嘟囔着勉强眯了过去。等他再一次睁开眼时,已醒来很久的易萧萧正侧躺在被窝里盯看着他。 哎,我说你个大懒猪还要睡到什么时候?都几点了,你诚心把你老婆饿死,是吧。没良心的东西,才刚刚第一天,你就不让我吃早饭,还不如租房子时勤快。 大清早的,周边哪有卖早餐的,再让我睡一小会。一会起来做面条,大冷天的吃了暖和。 费溪的话音还没落下,他的耳朵就被易萧萧拧了几个旋。这架势不起来能行吗?在易萧萧武力征服下,费溪屈服了,武装了一番后冲出了家门。 4 哈着气,费溪跑着买回了他们在自己房子里吃的第一顿早餐。没有吃饭桌子,只好在电脑桌上将就了一下。等他们两个结伴出门,时间已是上午时分。这次出门,他们没有和以往那样没有目的性的瞎转乱逛。打电话给公交热线,询问完要转乘的公交线路,他们直奔位于南郊的家居广场而去。 从公交车上下来,果真没走几步就到了麦城最大的家居广场。这个具有量贩式的家居广场所推销的一站式购物服务理念,让费溪宽心不少。从房子装修所需的材料到窗户上窗帘一应俱全。在入口,费溪遵照易萧萧的意思拉出一个挂着蛇皮大包的购物车,跟随购物的人们上了去三楼的电梯。 到二楼准备换乘电梯去三楼的路上,易萧萧在电梯口不远处的空地上看到了南郊家居广场打折促销的物品。那些日常起居用的物品里,最让易萧萧一惊一乍的是那几双憨态可掬的小猪造型的布拖鞋。 着急去三楼购买定做窗帘的费溪,没有好声好气的对易萧萧说:行了,现在的水泥地面,脏了吧唧的,怎么穿布拖鞋,走吧,别腻歪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的。等将来有了钱铺了木地板,再买也不迟。 易萧萧被布拖鞋激起来的高兴劲就这么被费溪的一顿呛白消去了热乎劲。阴着脸有些不情愿和恋恋不舍的离开那堆布拖鞋,易萧萧跟在费溪身边,一起奔三楼而去。 真是个农农,这么可爱的小猪拖鞋也不知道欣赏电梯上,易萧萧几句牢骚让费溪有些不屑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下了电梯,费溪和易萧萧在向左还是向右拐的问题上开始纠缠不清。向左是一些镜子和洗漱用品之类的日常生活起居用品,向右是一些家纺类的用品。在费溪想来,在房子还没装修的时候,先把窗帘什么的挂上去,整天也不能糊着报纸睡觉啊。但大小在城里长大的易萧萧不这样想,以她的意思,还是从日常起居用品开始转起,把应该买的东西都瞧瞧,合适的就买,不合适的也了解一下行情。 僵持在电梯空地上的费溪和易萧萧各持己见的争论着。一刻钟就这么在白费口舌里荒废过去了。这也就罢了,正当费溪再准备训斥一下易萧萧时,她不干了,有些发脾气的扔下他,径直向左边走去。易萧萧这个样子着实让费溪火了起来,处在气恼中的费溪拗着脾气头也不回的推着购物车向右而去。 心不在焉的转悠了三四分钟,放心不下易萧萧的费溪只好笑声骂了几句缓解了一下恼火的心情,转身向易萧萧去时的方向找去。在日常起居用品的大厅里,费溪转来转去就是没有在购物的人流中发现易萧萧的影子,有些生气的费溪只好耐下心情找起和他捉迷藏的易萧萧来。 如果不是那款很别致的穿衣镜,费溪或许还找不到易萧萧。平时爱臭美的易萧萧看到这款正在打折处理的穿衣镜时,忘记了正在寻找他的费溪。没有言语,费溪推着购物车轻轻的撞了她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是费溪后,说:你看这款穿衣镜怎么样,二三百块钱,还是牌子货,挺合适的,以后买个啥衣服,在家里照照看看,真好。 好啥啊,差二三十块钱就三百,买这个一个破镜子值得吗,真是的。费溪随口有些急的扔出这句话就独自生着闷气不再说话。那边受不了费溪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她的易萧萧,也没好气的说:破镜子,我也没说让你花钱买啊。你看你个农农样,一点欣赏水平都没有,懂不懂什么叫生活啊。 一场欢喜就这么被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搅黄了。在谁也不理谁的瞎遛跶里,他们漫不经心的把三楼的所有物品都看了个边。尽管经过家纺区时,有几床好看的床上用品,但易萧萧也没有在费溪的叫喊声里留下脚步。她有些孩子气的赌气让费溪既感到生气又感到好笑。但易萧萧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不等她把气消下去,什么事也别想做。 5 晃来晃去,捱到了中午吃饭的点。肚子咕噜噜的抗议让费溪上前赶了一步,挡在了易萧萧面前。左冲右突,见一时也没摆脱费溪,易萧萧就愠怒的挥拳相向。在两人自顾自个的嬉闹里,纠缠了大半个上午的不愉快也算烟消云散。 好了,别闹了,都一个上午没了,一点正事还没做成,你饿不饿,我们赶紧找个地吃点东西,把该办的办完了。费溪在易萧萧假生气的时候,不免有些心急的说出了这些话。 不吃,我就不吃。我把你给饿死,看你怎么办。小样,一上午这样能怪我吗。我跟你说,今天那镜子必须买,刚开始我还犹豫不决,让你气我,你不买,我偏买。一时面对这样的结果,费溪也哭笑不得。被倒打一耙不说,最终还是要把那破镜子买下来。费溪轻叹了一口气,答应了易萧萧的要求,这件事才算最终告一段落。 在家居广场一楼的大厅里,费溪和易萧萧环顾了一下四周,走进了kfc。里面嘈杂的混乱让费溪皱了皱眉头。 找了个相对来说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征得易萧萧点头同意,费溪抽身离座点餐去了。吃汉堡包的时间,易萧萧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费溪气噎了半天。 姓费的,我可告诉你,你别拉着个驴脸给我看,买镜子的钱不会花你的一分。我妈都给我钱了。我爸妈知道咱俩没几个钱,就把上次那一万块钱给了我。你没事的时候就想想吧,你够幸福的了。你也出去打听打听,哪有嫁闺女的把所有积蓄拿出来帮女儿女婿买房,还把彩礼也给女儿买家具的。 易萧萧的话让费溪半天没有言语。相对易萧萧,费溪打心眼里感激着自己的准岳父岳母。这次买房如果不是他们把十几年的积蓄拿出来,费溪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想到这里,费溪就努力让自己笑了起来。 看把你给乐的,你也好意思笑。不花你的钱你就高兴了是吧。真是的。易萧萧这句曲解费溪心情的话让他旋即不高兴起来。但碍于周围都是人,也不好发作,只沉闷的说了一声:汉堡还堵不住你的嘴啊,赶紧吃,一会我们看看窗帘去。每天窗户上糊着报纸你没觉得别扭啊。 就这样,两个人不再说话,闷闷的把点的餐吃完了。再回到三楼的家纺区,费溪发现易萧萧没有再这里瞧瞧那里瞅瞅。跟在她身后,费溪直接来到了一款成色不错的棉麻窗帘前。易萧萧有些故意的摆出傲慢的姿态说:谁让你跟过来的,小样啊,你以为我上午就在这瞎逛啊。这里面的窗帘这感觉款还不错。 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憨笑了几声,费溪抽过身与易萧萧讨论起要做多大的窗帘需要什么样的花边来。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已经不能再坐公交车。但易萧萧要的那款穿衣镜就够费溪受累的了。 回到家里已是下午临近往常吃晚饭的时间。再过四五天就到了阳历新年,想着新年能在自己的家里度过,逛了一天的费溪也没有太感觉到累。这个时间,他和易萧萧还沉浸在拥有自己安乐窝的新鲜劲里。 这天是28号,在公司上班的费溪正和宋、戴两个人讨论着阳历年公司会去哪里聚餐的事情。易萧萧打来的电话让费溪刹住了欢快的笑声。易萧萧告诉他今天中午要去把3000元的房贷款存到还贷的帐户上。费溪电话里答应着,为这月的还贷他们已经攒了俩月了。 这边刚把电话挂断,来自老家的电话让费溪心头掠过一丝惊惶。大半个月刚忙活搬家和收房的事了,忘了给家里报一下平安。电话是他母亲打过来的。费溪从他母亲支支吾吾的嘴里意识到家里遭遇了什么事。磨了半天,费溪母亲才告诉费溪,这两天他父亲抽烟抽的咳嗽,咳出了血,正在家里输水。 要不是家里实在没钱了,她或许还不会给费溪打电话。费溪听到这里急了起来,再怎么着也不能让父亲在家里耗着啊。问了母亲需要的钱数,费溪不假思索地说下午打回千儿八百让他父亲看病。 老家那边电话挂断的声响让费溪摁断手机装了起来。第一时间他陷入了有些痛苦的思索里。现在他和易萧萧还上房贷没有多余的钱了,怎么办呢?琢磨来琢磨去,想起几天前易萧萧说的那一万块钱,费溪心里有了主意。 午饭后,费溪找蓝逸请了假,没有去银行,倒了两趟公交车,直奔易萧萧的单位而去。下了公交车,没有和易萧萧提前通个电话,费溪就走进了她的公司。等正在专心整理账务的易萧萧被同事笑着叫了一声,她看见了费溪。 6 费溪突然的到来,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一开始,费溪没有说自己来的真实意图,只是说单位今天没事,就请了半天假到银行还贷款。没事也不能在易萧萧单位呆着啊。易萧萧安排着费溪去附近的新华书店看回书的同时,也顺便和他一块出来去厕所。路上费溪小声说了父亲并重的事。 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易萧萧有些停滞了与他并肩而行的脚步。她有些猜出了费溪突然来找她的目的。家里是不是缺钱了,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们马上要还房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情况。 唉,我知道啊,家里也是没办法啦才给我打的电话。我爸在家里输水好几天了,村里的医生说是干活太多累着了,加上抽烟太凶给呛着了。 村里医生的话你也信。都是些赤脚医生,我看啊,你还是抓紧让咱爸去你们那的中心医院正儿八经的查查吧。唉,你说吧,需要多少钱,不过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以后你也多为我们想想,咱俩也不是挣很多钱的主。要不是我妈给我那一万块钱,这个月咱俩还房贷都不够,你说以后咱们不省着点怎么过日子啊。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易萧萧还是答应了。费溪从她手里接过银行卡就直奔银行而去。办理完所有的手续,费溪长舒了一口气。看一下时间,离易萧萧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费溪想了想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就寻摸着银行四周踅身去了附近的一家网吧。 临近易萧萧下班的点,费溪接到了她的电话。没等他再说啥,知道他在网吧易萧萧就在电话那边嚷了起来。易萧萧有这样的心情,费溪也能理解。在她公司楼下接到她,天已经逐渐暗了起来。冬天天黑的早,在华灯初上的麦城街头,易萧萧一脸的不高兴,让费溪一路小心的说着话。但要是心存芥蒂,无论说什么总会有被揪住小辫子的机会。 一会,我们别回家做饭了,我请你去步行街吃特色面吧。听老谢宋鸿宇他们说这家刚来的面馆不错。 你就知道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是头顶着火炭不觉的热乎。从现在咱们就要省吃俭用了,你别看咱们手里还有几千块钱,你算过没有,那点钱连个像样的家具都买不起。再说以后咱俩的工资加起来,还上3000块钱的房贷,还剩几个钱,你算没算过。 易萧萧一时情绪失控的话让费溪有些无奈的沉默不语。我们不能做月光族吧,怎么也要节省点,将来结婚,还有就是要是遇上个什么事,就拿你爸这次病了来说,如果部存点钱,你说我们到时候找谁去,向谁借,谁能借给我们。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回家的一路上,易萧萧不再把费溪训斥来训斥去。相对无语的沉默里,他们坐在去西郊的公交车里,穿越在逐渐远离灯火的闹市区。人刚刚回到家里,屁股还没把凳子坐热乎,来自老家的电话让费溪有些心惊肉跳了起来。 还好,电话不是母亲打来,听到堂哥熟悉的声音,费溪心里宽慰了不少。在堂哥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乱侃里,费溪隐约的知道堂哥要做什么,但不愿意自己说出口,就陪他绕着话打着哈哈。 眼看着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堂哥的话还没完没了的说着。费溪有些不耐烦起来,就在他歇口气的工夫,干脆直接的问了句:是不是有什么事? 兄弟,你这样问,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听俺婶子今天说,你给家里打来了钱。这不我再过半个月就准备操持结婚的事,现在手头有些紧,你在城里挣钱快,帮哥个三千两千的吧。过了年开春,我出去打工挣了钱就还给你,不耽误你的事。 他的话刚说完,费溪就接过来话茬,把自己买房还贷款的事说了出来。几经解释,电话那边堂哥越来越不高兴的声音让费溪无奈的说:哥,你也别怪当兄弟的,我现在实在是没钱。给你叔看病的钱我还是借的。你结婚的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费溪的话还没说完,摔挂电话的嘟嘟声让费溪又急又恼。有些愤愤难平的费溪一下子就势坐在了身边的凳子上,半天没缓过心情来。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易萧萧见费溪被气成了这个样子,也没有再絮叨发火。 但从这天之后,费溪发现他像变了个人:每到28号,他就犯头痛;每天早上一睁眼,他就记着自己欠银行100块钱。 更有甚至的是每每看到来自老家的电话区号,费溪打心眼里感到怵头。他实在是怕,又是哪些个姑啊姨的,或者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找他。也见多不怪,对于费溪老家的人来说,能在城里买上房子就是个能人,也是个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