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作为留塞之人,为保雉黎安危,一直守在她身边。
他再也没回去过。
雉黎看向邢伯。
此时,雉黎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她也望了望那个方向。
邢伯提到了郎君……脑海中有了几个字,雉黎也想起了兄长。
还有那时的离别,那时的种种。
可塞外与中原,远隔千里不止。
她要如何让家里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匈奴,正一心向着东边的方向,想要回家?
要重新再联系上家里人,难于登天。
抿了抿干涸的嘴角。
风沙吹干了她的脸。
雉黎却说:“好。”
缓过了那阵疼,雉黎的脑袋现在已经很清明。到底,刚刚只是因为一时疼痛才处于有点混沌的状态。
雉黎道:“中原虽远,但边塞可及,我们再走走,待到了边陲小镇,送一封信,请家中人来接应。”
邢伯也是这个意思。现在他们处于塞外之地,这时说给中原送信,也不现实。
不由得点了点头。
雉黎看向西边的火光。
没有雷电天气,但却起了山火,证明起火的那座山绝对有人烟。
还好,当时是选择了这条路。
在回到中原之前,在塞外遇到的人越少越好。
撑了撑手臂,但一个不小心,雉黎牵扯到了胳膊上的擦伤。雉黎是不太能忍疼的,一下便皱了眉毛。邢伯见状便想上前来搀一搀,顺带,看了一眼小郎君。已经有一会儿了,小郎君应该已经把药捣烂了?
的确,小小的需壬捧着草药,走到雉黎这。但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绊,需壬跌到雉黎腿上。
需壬麻利的又爬起来,举起手中已经捣烂的药。
“母亲。”
“我砸好了!”
可以敷了,敷上就不流血。
需壬仰头说话的脸肉嘟嘟的。
只是,肉嘟嘟的脸上却又灰扑扑,看着有点脏。
还有他的眼睛也不似平时乌黑明亮,看着灰扑扑的。
雉黎:“……”
有点愣。
需壬怎么脏成这样?
他的衣裳怎么也破了一个大口子?
忘了先敷药,手指下意识抚了抚小小衣裳上的破口,“也摔了?怎么破了?”
“疼不疼?”
需壬没摔跤。
只是雉黎摔下山坡他被邢伯抱着飞奔下来时,途中被一道枯枝给扯了衣裳。
仔细看他的脖子,其实当时脖子也擦伤了。
但他哪里顾得上这点擦伤。
需壬管都没管,才追了下来就在邢伯怀中扑,着急要看雉黎。
邢伯知母子连心,但需壬太小,什么忙也帮不上,邢伯放他下地扑到雉黎那去,那不是添麻烦吗?
邢伯郑重的从怀中拿出草药,让需壬去砸。
也是因此,从头到尾他才砸得那么卖力。
中间手酸了都没停。
需壬大声说:“不疼。”
“母亲,我再也不瞌睡!”
他以后再也不在驴背上睡觉了,不然母亲就不会摔下来。
肉肉的小胖手摸摸雉黎的脸。
“不疼不疼。”
小手乱拍。
拍完雉黎他忍不住又往自己脸上揉了揉。
他自己也知道脸上很脏,不擦一擦现在实在难受。
可他一擦……其实肉嘟嘟的脸更脏了。
脸上的灰尘快要被他抹匀了。
雉黎:“……”
哭笑不得。
伸手摸摸孩子。
但手上有药,倒是不好碰孩子,便低头还是先把药敷上。
这种草药止血有奇效。
“我也无事,不必担心。”雉黎敷好,把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
摸摸他的额头,“睡吧,今夜不赶路了。”
她现在的状态赶不了路,必须得歇一歇。
“我们明日天快亮了再走。”雉黎低声说。
需壬抬头看雉黎。
而后,忍不住往她怀中钻了钻。小小的身体肉嘟嘟,雉黎轻声笑了笑。同时用羊毛毯子裹紧自己和孩子的身体,免得需壬生病。
已近深夜,气温明显变低了。不裹着,人是扛不住的。
邢伯也裹紧了身上的羊毛毯子。
这是离开匈奴大帐时就一直带着的御寒之物。近年来,中原兴盛,匈奴被打的一退再退。几月前,中原大军终于长驱直入,灭了匈奴主力,残余匈奴远遁。
但当时夫人并不在单于庭。
自几年前夫人诞下需壬,因小郎君一点不似域外长相,只像卢家人,单于便对夫人有所冷落。后来随着中原屡屡大胜,更是怒的将夫人遣去了草原荒芜之地,以表对中原的不满。
夫人自那之后便一直未回单于庭,与那边几乎没有音信往来。
也因为距离单于庭远,倒是导致后来单于庭都败了,这边却过了一个月才得知消息。随着消息一道来的,是追缴匈奴的小股兵力。
兵力虽不多,但算得上是一方精锐。
两方对上毫无悬念,最后这支匈奴小贵族也败了。
可那次,他和夫人因再度被转移,却依然没能与那些将士们碰上面。后来待他想方设法杀了看压夫人的人紧赶慢赶想去追他们时,将士们却已乘胜追击奔向另一支匈奴贵族,势要将匈奴的残余势力绞杀的再成不了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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