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今诗人之中,能够直接面对人生的悲哀苦难,而且真正找到一个解决办法的,只有陶渊明。当然,他也不得不为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付出了劳苦饥寒的代价。
这样的人生选择,不能简单以积极消极来评判。
人是复杂的,我也希望大家以后面对课本上的人物,不要随意贴标签,你可以不认同他的人生选择,但要尽量公正地看待。
好啦,这首诗就讲到这里,下面来布置一下作业。如果你是陶渊明,你收到了曹老板的求贤诗,你将如何答复?请大家代入一下,替陶渊明写一篇答复,字数不限,文体不限,我在网线这边等着小可爱们的作业哦~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信问我,喜欢的话一键三连,我是楚棠,下节课再见!】
随着熟悉的结束语出现,水镜上的画面暗了下去,三个粉色图标出现,众人已经熟悉这套流程了,纷纷抬手点上那个大拇指图标。陶渊明想起最后看到的那段话,眼角隐隐渗出水光:
“后世之人,对老夫赞赏太过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晋室遗民,愚拙到与时世格格不入的老头子,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不能保全,如何能算得上古今诗人里唯一能直面人生痛苦并找到解决办法的人呢?这样的赞赏,他受之有愧啊。
被水镜里的话感动的颜延之连忙安慰道:“兄长何必自谦,兄长的经历,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延之明白,你若是能……就像那姑娘说的,隐居避世,如何不是一种抗争?只是兄长的选的路,太苦了些。”
家徒四壁、环堵萧然,甚至有时还要出门乞食,兄长只剩下三载光阴了啊!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酸,接着道:
“兄长,我此去始安,不能在此久留,往后山高路远,听水镜所言,你我二人往后怕是再不能相见,我这里有两万钱,就当是赠与兄长的酒钱,兄长万勿推辞。”
说着,拿出一个小囊来,放到他的手上。
陶渊明本要拒绝,可看着颜延之恳切又暗含悲伤的眼神,手掌微曲,终是点点头,将那两万钱收下:“你一片心意心意,老夫不惭,便愧领了。此地一别,万勿忘了老夫之前的嘱托。”
“兄长放心,延之会争取,再与兄长在寻阳,把酒言欢!”
纵然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这可能只是虚妄。但陶渊明还是笑着颔首:“老夫等着那一天。”
如何会良友,好酒与秋菊。如何别良友,殷殷一片心。
汉朝。
操作完水镜的刘彻将目光扫向底下诸位臣子,吩咐道:“水镜里的时间,要想办法搞清楚,尤其是那个公元,到底是什么纪年方法。”
“陛下放心,臣等必将竭尽全力。”太史令长揖领命。
刘彻颔首,接着道:“再便是水镜里说的,科举,这事宰相与国子监的博学鸿儒商议一下,递个折子上来。”
“最后,卫青,伐匈奴的事仍是要务,此前的一切准备仍照旧进行,不得有误。”
卫青刚要说话,便有人出言反对:“陛下,用兵匈奴之事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刘彻表情一冷,“水镜里如何说的你们没听见吗?异族野心何厌,后世匈奴都攻入中原了,你还让朕从长计议,是想匈奴也提前攻入长安吗?!”
那人一下子冷汗就冒出来了:“臣不敢,不敢,只是攻打匈奴,兹事体大,那五胡乱华毕竟远矣,我等还可谋划……”
“谋划?是又送女子去和亲吗?堂堂大汉要女子担负国本,朕养你们何用?!”
雷霆一怒,群臣震恐。
谁不知道,这年轻的帝王,最恶和亲之事。
未央宫中又开始了针对匈奴问题而起的争执,而另一个时空的咸阳却平和许多。
嬴政投完币,将侍臣记录的内容浏览一番,思量片刻,捡着最要紧地说道:“科举一事,或可解大秦燃眉之急,这件事置于首位,李斯,你尽快拿个章程上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此事让扶苏与你一起。”
李斯与自家陛下的想法不谋而合,倒是听到扶苏二字时心下微动,不过他深谙少说话多做事的为官之道,将情绪波动压在心里,面色平静地应是。
眼看这边吩咐完毕,蒙恬有些迟疑地说道:“陛下,那些方士……”
嬴政敛眉沉思了一会才道:“先看押着吧,楚棠应当不会无的放矢。”
就算打趣,为什么偏偏要挑丹药,还说会吃死人,这和那句“嬴政梓棺费鲍鱼”会有什么关系吗?
他并非怕死,但他的大秦有太多事需要做。那曹操的诗说的倒也没错,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命如朝露,他功业未竟,怎么能不着急?
大明宫。
与诸位臣子简单商议完毕,长孙皇后虚扶着李世民的手臂坐下,嘴角挂着温婉地笑:“二哥,这次水镜的作业,你可有兴趣?”
李世民想起楚棠布置的作业唇角微勾:“设计雕像,拟渊明答曹操,这后辈的作业倒也新奇。上次始皇交作业,后辈提醒他勿食丹药,想必交得勤了,那后辈眼熟,说不定会透露些其他信息?”
长孙皇后也想起来了,点点头:“楚姑娘虽语带玩笑,但她来自后世,所言想必不虚,若是能透露大唐的一二信息,对我们也有好处。”
李世民深以为然:“观音婢所言正是。”
长孙皇后盈盈地笑了:“那妾便为二哥研墨,莫让那位楚姑娘等急了。”
说罢,眼中的促狭几乎隐藏不住,李世民忍不住扶额:“观音婢就别取笑朕了,后世女子,当真口无遮拦。”
一会儿小宝贝,一会儿小可爱的,你知道听课的人都是你的祖宗吗?
曹营。
曹操修书至许都,命荀彧共曹丕软禁司马懿及府中诸人,自己仍留荆州部署水师训练事宜。由于火烧连营的剧透,孙刘联军此时的关系略显为妙,刘备势弱,但并非软柿子,孙权有长江防线,目前倒也不惧,二人最大的敌人仍是曹操,但此时他们心中却是有一个共识:
不管他们三方怎么斗都可以,司马家一定不能上位。三家归晋,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一个都不能发生!
蝴蝶的翅膀已然煽动,有些事情,正在慢慢变化。
几日后,大唐。
开元年间,长安,京城某院落,衣裳华贵的宫人将谕诏交到一个白衣人的手上:“李官人,诏书您已经知晓了,咱家先道声恭喜,万岁爷不日在宫中接见于您,李官人可勿要误了时辰。”
白衣人微微欠身,自有一派落拓风度:“白知晓,多谢公公。”
宫人浩浩荡荡地离去,李白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展开谕诏细细查看。多年辗转,他终是又回到了长安,这次是陛下亲自下诏,命他入宫。
李白对当今圣上观感不错,纵然初入长安时昏暗的官场给他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他相信,高位的天子必然能明断是非,而他也会协助明主,济苍生而安社稷。
他的一身才华,满心壮志,马上就能实现了!
李白眼中是阻挡不住的奕奕光彩,他将诏书收好,准备去贺知章府上拜会。
贺知章是当代名流,如今任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人称贺监。
自己此次能得皇上召见,多亏了这位贺监的引荐,于情于理都要去拜谢一番。况且贺监诗酒风流,与自己的脾性很是相投,纵然二人一位显贵一为白身,但这却不在李白的考虑范围之内,平交王侯,俯视巢许,区区俗礼,干他何事?
正欲出门,空中光华一闪,沉寂几天的水镜忽然动了。李白的步伐生生停住,心中隐隐有所期待,楚棠这次,又会讲到哪篇……课文呢?
他仰头去看,这次的画面又不同了。首先出现在水镜里的是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楼外牡丹新绽,一派繁华景致。
未央宫。
刘彻看着水镜里的画面,在心里和自己的皇宫比了一下,轻轻啧了一声,很好,没水镜里的好看。
镜头推进,一身宫装的丽人在花色中翩然起舞,广袖长舒,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粉面娇花,相得益彰,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了。
“曲眉丰颊,舞姿曼妙,好似神妃仙子,不知是何处佳人啊!”有文士摇头晃脑,似是在欣赏一副绝美的动态画卷。
一舞毕,佳人盈盈下拜,一身团龙服的帝王亲手将她扶起,引她来看栏外花色:
“赏名花,对妃子,岂可用旧词?李龟年,你执花笺,请李供奉来此,为贵妃填一支新词。”
唐朝。
正在看水镜的李龟年忽然一愣,他是宫廷乐师,平日为王公奏乐,当今陛下爱听他弹唱,贵妃又极精舞艺,故而许他暂入梨园,以作宴乐。水镜上的人,竟是陛下和贵妃么?
长得也不像啊!!
第22章 梦游天姥吟留别1
兴庆宫。
李隆基看着水镜大笑起来:“爱妃,这水镜里的竟莫非是你我?有趣,有趣!”
杨玉环的脸上浮现三分娇色,柔声道:“镜中人物同陛下与妾身的长相截然不同,不知是何种手段。”
“不论何种手段,且看看它。”李隆基脸上有浓浓的兴味,李供奉,会是那个人吗?
大明宫,李世民与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看这服制,倒与我大唐有几分类似,难道是大唐的哪位帝王?”长孙无忌率先开口表达自己的猜测。
李世民的脸色有些不好:“与妃子玩乐,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大唐天子?这莫不就是那个亡国的昏君?”
也不怪他这么想,南陈后主陈叔宝宠爱妃子张丽华与孔贵嫔,国破后竟与妃子躲在井中;前朝炀帝杨广,荒淫逸乐,命王世充在江都广选美女,充实后宫。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如今大唐也出了这么位帝王,岂非是亡国之兆?
这便是他交作业的“奖励”么?
不管水镜之下的诸人是如何猜测,视频继续。
领花笺而出的李龟年很快便回来了,他身侧跟了一个白衣的男子,男子身形潇洒,即使面对君王仍旧不卑不亢,欠身拱手,口称李白。
水镜下的李白愣了愣,上面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看了看水镜,又看了看刚刚受领的诏书,这里出现的,是自己为官之后的事么?只是为何却是为贵妃写诗,这和自己料想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正于齐赵之地游历的杜甫精神一振,李白的诗他读过许多,其诗想落天外,如出水芙蓉,得庄、屈之风,又有魏晋齐梁以来的深致,奇矣绝矣。他仰慕非常,可惜无缘一见,水镜既出现这样的画面,岂非说明李白将得帝王青睐,抱负得展?他真心为这位神交已久的大诗人高兴。
至于李白会名传后世这种事,杜甫根本没有意外,若李诗不传,整个大唐的诗文便都不必传了。
许都。
已经班师回朝的曹操若有所思:“这李白,莫不是个东方朔、司马相如一般的人物?”
东方朔和司马相如俱是汉武帝的臣子,前者言词敏捷,滑稽多智,常在武帝面前谈笑取乐;后者文辞富丽,是武帝御用文人,这镜中皇帝让李白为妃子作诗,想也是目之为俳优之类人物。
侍坐一旁的曹植颇有兴致:“司马长卿文采繁华,不知这李供奉与他相比如何?”
曹操一听也觉得有趣:“那便看看他能写出什么诗来。”
文人相轻,自古亦然,曹操心里却是想着,等写出来了他要品鉴一番,看这诗比起自己作的如何。
水镜里那君王似乎对他的态度浑不在意,只是笑着道:“李供奉,我与爱妃在园中赏花,牡丹国色,恰似妃子,苦无新词咏唱,便请李供奉作诗一首,以遗妃子,好教乐师咏歌。李供奉大才,可莫要拒绝啊!”
李白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随即漫声道:“臣作诗,需佐好酒。”
君王身侧的贵妃柔柔开口:“喝醉了如何作诗?怕不是一首也写不出来了。”说着,掩唇轻笑了起来。
李白摇头:“非也非也,以酒辅诗,方有好诗,臣请好酒!”君王笑了起来:“好,朕的宫中不缺好酒,高力士,给李供奉上酒!”
很快,一个面白无须的宫人便将酒奉上,李白也不拘束,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丝毫不顾面前的君王与妃子。
接着,他似乎是嫌酒盏太小不够尽兴,索性弃了杯盏,就着酒壶痛饮,衣衫落拓,满脸不羁,醉意迷蒙,他的眼前似乎没有那至高无上的君王,只沉浸在自己的杯中天地里,潇洒似仙人。
君王与妃子对视,眼中似是好笑又似是无奈,问:“李供奉,诗可有了?”
他携着酒壶往那园中榻上一躺,语气带着浓浓酒意:“诗有何难?高力士,给爷脱靴!”
水镜下的人震惊了。